。 外面的声音非常陌生,究竟是援军还是敌人的阴谋,仍未可知。 “辛苦副将,但此时乃非常之时,恕我暂时无法开门相见,等我家老爷回来,我再面谢于诸位。” 外面的副将没有意见,“应该的,我这就派几个人去御街那边看看,杜大人马上就来。” 秋华年舒了口气,袖中的手一直攥紧,已经失去知觉。 过了一会儿,秋华年又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骏马一路疾驰,刹那间就到了门外。 秋华年下意识往前走了几小步,匆忙的脚步声、零落的门环声与熟悉的声线几乎在同时传入了他耳中。 “华年,我回来了。” 秋华年眼中瞬间涌起一阵热意,挺直的背突然垮了下去。 他上前移开沉重的实木门栓,下一秒,大门应声推开,他落入了逆着光的人影的怀抱。 杜云瑟沉默地收紧手臂,将怀里的人紧紧圈在自己身体里,两个人的呼吸、心跳与颤抖渐渐同步,仿佛融为了一体。 门外的兵卒与门内的家人们默契地移开目光,没有人打扰这场无声而盛大的重逢。 “没事了,华年,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 秋华年蹭了蹭杜云瑟的胸膛,嗅到他身上的血腥味,红着眼眶站直了。 “里面……怎么样了?” “晋王与平贤王同时带兵逼宫,谋反夺位,已被太子殿下当场诛杀。慎王受平贤王所惑率军入京,被吴深发现后就地擒拿。” “陛下急怒攻心,大病不起,已写下禅位诏书,将帝王之位传予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再三推辞恳求,陛下却心意已决,宣布旨意后便退居坤宁宫中,不再出来。” 杜云瑟朝皇城的方向拱了拱手。 “方才太子殿下下旨命吴深带兵入城清扫叛贼残党,命栖梧青君安抚城中勋贵与皇亲国戚。” “命你我二人严管京城,稳定民心。” “等万事平定,钦天监选定黄道吉日,新帝,便要登基了。” 秋华年下意识抬头,澄澈的天空碧蓝无际,一只鹰隼从皇城方向飞起,鸣叫着越过御街与万万千千的雕梁画栋。 新的天地,要来了。 少年壮志谋天阙,待到秋来冠京华。 【第三卷·京华新贵(完)】 第189章 梅家 九天宫阙,御街长安,无数背着黄旗的快马奔驰踏过,扬起阵阵烟尘,将皇城新主人的命令送往四方。 吴深在城内驻兵压阵,栖梧青君稳定贵族阶层,杜云瑟暂时接手了一切政务,保证新帝登基前裕朝各地不起动乱,秋华年则负责安抚被京中气氛吓到的百姓。 纵然有漏网之鱼仍想兴风作浪,但改朝换代的进程依旧稳稳推进着,没有掀起什么波折。 在正式登基之前,新帝有许多紧迫之事需要先一步处理。 第一批动用玉玺下达的正式旨意,是对参与逼宫谋反的诸奸贼的处置。 平贤王嘉和晏、晋王嘉泓瀚虽身死但重罪难消,被夺去王爵,家眷一律贬为庶人,送往皇陵守墓,世代不得外出。 慎王嘉泓漪受平贤王蛊惑,擅离职守,率军逼京,新帝念手足之情,夺其王爵,留其一命幽禁府中,派翰林院庶吉士日夜轮值为其讲学,教导其仁孝忠君之理。 文妃检举平贤王、慎王叛乱有功,念其哀请,免毕咏时株连九族之罪,毕府上下贬为庶人,抄家流放三千里。 江南迟氏罪孽累累,证据确凿,贼首一系斩首示众,余者着有司仔细核查,凡涉罪者一律重判…… …… 空荡荡的谨身殿寂然无声,除了坐在桌案后的人,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嘉泓渊提笔悬置许久,默默将笔放回笔架。 真的来到这个位置,整个天下都随自己的命令而动,嘉泓渊反而愈发谨慎。 许多事,不是杀一个人、一批人、一族人就能解决的,杀得越多,反而乱得越快。 如果同时对数个世家大族下死手,不给他们留一丝活路,那些在地方上树大根深的世家一旦狗急跳墙,苦的只会是当地的百姓,损失的是大裕的国祚。 不过嘉泓渊早已预料到此时的情景,也做好了耐心蚕食鲸吞的准备。 嘉泓渊亲手展开一张新的黄签贡纸,继续仔细安排无数人的命运。 庶人嘉泓瀚事败伏诛,其母颖妃于宫中畏罪自戕。母族晋州解氏重罪难逃,即刻抄家,全族贬为官奴。 光禄寺卿郁闻借职务之权为晋王乱党提供便利,叛斩刑,辽州郁氏为官者皆贬去官职,除祭田外所有家产一概没收。 趁夺嫡之争兴风作浪、无视国法的世家不止这三家,但只有这三家站得最前,罪证确凿。 新帝对这三家采取了三种轻重不同的处置方案,迟氏主家斩刑,解氏全族为奴,郁氏没收家产与官职,这是为了让世家们“缓一口气”。 嘉泓渊很清楚,如果将一群人关在完全封死的屋子里,他们会团结起来奋力反抗,但若给这个屋子开一个仅容一人出入的小洞,他们便会为谁能从洞里出去费尽心机,从内部自己杀起来。 世家传承庞大,居安已久,本就很难下定决心殊死拼搏,让他们看见新帝的态度有软和的可能,脆弱的联盟立即就会破碎,为了争取更好的待遇,甚至会互相攻击。 如此徐徐图之,被盯上的世家,迟早会如温水煮青蛙一般在不知不觉间走上新帝规划好的死路。 写完所有对罪臣贼子的处置,太阳已经高悬当空,嘉泓渊咳嗽数声,早上只用了半碗胭脂米粥,此时却丝毫不觉饥饿。 他的视线在空荡荡的大殿里环视一周,突然开口,“十六到哪里了?” 一个暗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启禀陛下,十六公子数日前传来信说自己已顺利进入江南迟氏,与抄家人马汇合交接后便会回来。” 嘉泓渊没有说话,十六的去向,他自然一清二楚,他只是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 全新的身份,全新的权力,全新的住所,一切都那么的陌生,让嘉泓渊在百忙之余感到恍惚。 他迫切地需要一个熟悉的人一直陪在身边,帮助自己定位自己是谁,这个人只能是十六。 嘉泓渊轻轻叹息,从手边取来当年汾王之乱所有的卷宗,以及从平贤王府上新搜出来的机要资料。 苍白而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划过一卷卷资料,迟迟没有打开。 二十多年前,汾王在东北边境拥兵自重,有不臣之心,元化帝为了削弱汾王的兵权,开始频繁调动更换东北边境的中低层将领。 孤竹梅氏父子作为元化帝刻意从南方调去北境压制汾王的将领,本是有功之臣。 然而汾王之乱中,梅氏负责把守的情报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