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突然,一支利箭从右侧后方的树后破空而来,直直插入那鹿的咽喉,它发出两声痛苦的嘶叫声,瞬时倒地不起。事情发生得太快,兰煦有一瞬的恍惚,但当她扭头看见始作俑者出现,便全都明白了。 “我不知道是你看中的,没想太多就射了一箭,对不住啊兰家妹妹。我把鹿送你吧。”这道歉怎么听都透着敷衍。这姑娘是骠骑将军宋将军的女儿,她父亲和兰煦的父亲平日不对盘,这宋小姐见到兰煦总是惺惺作态。大概这次是想炫耀一下自己的箭术吧。 兰煦不想和她一般见识,止住了要同那宋小姐理论的同伴,随便和对方应酬了几句,也没要她的鹿,打马往营地去了。虽说自己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可是想到那漂亮的幼鹿流血的样子,心里难免有些郁郁。 她不知道她路过的叉路口远处有人注意到了她骑在马上不太开心的小模样。 齐湛淡淡地扫了一眼身边的内侍,“她遇到了什么事?”“奴才不知,这就去打听一下。” 他回到营地片刻德至便来回话了。“她的猎物被人抢了先,所以不高兴了?”“也不算是猎物,兰家小姐原是想把鹿带回去养。不过鹿被人射死了。”齐湛似乎是思忖了一下,点点头让他退下去了,下午还是如常出营狩猎。 德至不会骑马,太子出营他没法跟着,只留在帐里打点杂事。傍晚遇到了灰头土脸的侍卫副统领,他有些惊讶,因为对方的仪容实在狼狈,衣衫不整而且头发上碎草松针左右扦插。他上去见了礼,“李副统领,今日可是随太子殿下出营了?”“是啊,收获颇丰。只不知殿下为何遇到温顺些的活物都不让人射死,只吩咐活捉。我和弟兄们在地上扑腾周旋了一下午,成了这副模样,让公公见笑了。” “……不知大人们都捉了些什么?” “獐子,角羚,锦鸡……” 德至见到太子的时候他正在和那些临时圈起来的野物大眼瞪小眼。德至想他家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可能是对上午的事情有什么微妙的误解,正斟酌着怎么开口,太子自己先说话了:“我往日也不曾留意姑娘家来秋狩都有什么消遣,听你这么一说,难道都喜欢把活物赶回府中圈养么?或许是兰煦那小姑娘比较特别?我知道她不懂箭术。”德至偷偷看了一下旁边那四处扑棱的锦鸡们,心里说句大不敬的话,他跟在太子身边多年,头一回觉得向来冷冷清清不近女色的太子殿下这么……有趣。他试探地问道:“殿下可是想把这些送给兰家小姐?”太子闻言沉吟了一下,没有开口。大概是觉得这么一群有些不好送,太扎眼。“都怪奴才早上没打听明白,后来听闻兰家小姐早上遇到的幼鹿是难得的漂亮,所以被人射死了觉得可惜。她倒也没有对旁的野物上心。”德至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太子总算不负他英明神武之名,回过神来,轻咳一声,甩袖走了,临走扔下一句,把这些都烤了吧。 秋狩最后一天,兰煦得到了一只小兔子。 当时太子派人把她叫过去,她一眼就看到他手里拎着一只毛色雪白的小兔。他手掌很宽厚,小兔子在他手里蜷成一团,像一个圆圆的雪球。他是这样说的:“我在林中捡了这个东西,想着烤了也没多少肉,不如就给你玩吧。”她接过兔子捧在怀里,对着他笑眯了眼睛:“它好可爱。谢谢殿下!”他盯着她的脸,心里竟然很没出息地涌起了一股奇妙的成就感。要知道,皇太子齐湛十六岁掌权监国,几年来不知历过朝堂多少风云际会,可是此刻他觉得她笑得弯起的嘴角比官员们歌功颂德的话语要激动人心得多。 兰煦喜欢漂亮可爱的东西——齐湛默默地在心里记了一笔。 小兔子被带回成国公府,有了个名字,叫慕白。 兰煦养了它几天,摸着它雪白的毛终于回过神来,看着四下无人便抿嘴偷偷地笑了一下。 “我以前听说凡是生活在野外的兔子都是灰不溜秋的毛,慕白你这样儿的,为何会在林中撞见太子殿下?” 慕白咔嚓咔嚓高冷地吃着菜叶子,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第六章 小禾 房间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小禾抬头朝门口望去,一个穿着天青色锦袍的修长身影映入她的眼帘。他脚步有些虚浮,身上还带着浓重的酒气。 “王爷?”她有些惊讶地快步迎上去,扶着他走到美人榻上半靠着。天色很晚了,小禾本已准备睡下,没想到他竟然来了。 他将她安置在他的王府里,待她却一直规矩,没有过分亲密的举动,也不会在深夜时分来她的小院。 小禾将湿水的帕子拧了拧,细细地给他擦脸。男人半闭着眼睛没有动,只有那不太规律的呼吸表明他并没有睡着。她见他眉头轻皱着,踌躇了一下,轻声问道:“是不是难受?王爷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他蓦然睁开眼睛看着她,似笑非笑道:“本王高兴。”他有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眼尾略上挑,俊逸风流。此刻眼中闪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像过了乌云的弯月。她被他近距离的注目迷住,神色怔怔,指尖痒痒的,很想伸手触摸他的脸,但她不敢。 她怎么敢?她这么低贱的人,对上身份如此高贵的他,能仰视着他已是奢望。她多么希望能在她仍然是个贫穷的农家女的时候遇见他,虽然卑微,但至少,那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小禾。 他慢慢坐直了身体,伸出手,手指抚上她的眼角,轻轻摩挲。她一惊,睁圆了一双无辜的水眸,跪坐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像,真的像。这双眼睛,像极了那个人。他在心内喃喃自语。 他知道她今日一定会回娘家的。作为成国公唯一的女儿,她在家中受尽宠爱,父亲四十大寿不可能不到。 他早早便到了成国公府,这贺寿的借口简直再名正言顺不过了。事实比他想象中还要好,她是悄悄回去的,并未惊动宴上的宾客。他果然在花园“偶遇”了她,这是第一次他与她说那么多话,在皇兄不在场的情况下。 其实说了些什么根本无关紧要,他记得她有礼又不失柔和的笑,记得她清泠泠如涧中溪水的声音,此次此刻仍在他心中激动不休。 她走后他又喝了许多酒,体内的欢喜和躁郁交缠纠错,难以平复。 “爷?”跪在地上的人怯怯出声,他紧紧盯着这双与那人神似的、水光融融的眸子,胯下腾地烧起了一把火,无法自控。他已经不太能思考,她眼里依恋的神色迷惑了他,他的手突然扶上她的后颈,把她的头猛地按向他巨杵高耸的腿间,低吼出声:“服侍我。” 她张开嘴巴努力含吞着巨物,两只小手轻轻地揉他饱涨的肉囊,他舒爽地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