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咱们把本钱利息一起赚回来!”庄家再转转眼珠子,“您若觉得五分利多了,那我自己给您担一分,四分!十日还清,您看如何?” 陈敷动动嘴角,脸上流露出明显被说动的神情。 庄家手一抬,便从暗处来了两只瘦猴,一左一右架起陈敷往里走。 陈敷眯着眼,左右一看,强打起警惕心,“你们是谁!姓甚名谁!” 瘦猴之一咧嘴一笑,露出龅牙,“我姓霍,三爷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陈敷蹙眉,“哪个霍!” “雨隹霍!”瘦猴龅牙非常亮,比旁边的蜡烛还亮,“我是这富顺赌坊里干得最大的子钱家,您信我,我也信您!” 陈敷在心里暗暗呼出一口气,点点头,“听庄家这么说过——咱们赌坊没其他人姓霍吧?” 瘦猴赶紧摇头,“没没没!只此一家!认准我这颗牙!” 陈敷:你这颗牙,确实很难复制。 陈敷确认了眼神,遇上对的人,便脚下一软,方便两只瘦猴架着他到里间取钱画押。 “您要多少?” 霍瘦猴笑着拿铜钥匙打开匣子。 陈敷抬眼偷看。 匣子里一沓一沓的银票和碎银。 “二千两!”陈敷比了个手势。 霍瘦猴陡然双眼一亮,“好!不愧是咱们陈家的三爷,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二千两,四分利,十天之内还清!您看成不?!” 霍瘦猴笔走龙蛇,一会儿就写了张条子。 陈敷稳住颤抖的手、激动的心,抓着笔签字画押,将那四十张银票,总计二千两的借款,一把抓起揣进胸前,颤颤巍巍地从里间出来。 又趁机寻了个进茅房的由头,逃也似的从侧门飞奔而出,看到熟悉的骡车,屁滚尿流地翻身上车,撩开帘子心有余悸地往里冲。 “吓!吓死我了!” 陈敷如劫后余生地拍拍胸膛,“赌博压根不是人干的啊!谁有那精气神连干四五天啊!那些人不睡觉啊!不吃饭啊!” 显金笑起来。 照她家便宜老爹好逸恶劳的纨绔程度,赌博这玩意儿确实是累了点。 “银票到手了吗?” 显金轻声问。 陈敷猛点头,从怀里掏了一沓子银票,期待道,“咱们现在干啥?这二千两银票啥时候还啊?过了十日就要涨利钱了!” 显金心不在焉地挑了挑车帘,看窗外人流涌动,嘴唇吐出几个字,“还?这钱,咱可不还了。” 第139章 第一锅肉 “不还”这两个字,如佛音绕耳,一直萦绕在陈敷脑顶毛上。 陈敷更害怕了。 那些养在赌坊的打手,可不是个吃素的!听说不还钱,会被剁手的!还会被头朝下,塞到井里呀! 陈敷欲言又止,怀着忐忑复杂的心情坐在骡车上,看显金风轻云淡,确定这闺女是铁做的,凡事不管难易险平,反正就一个字,“刚到底”! 骡车摇摇晃晃一路,等回了泾县,单细胞动物·草履陈·敷一觉醒来,早就把恐惧给忘了,打着呵欠一边下马车,一边伸懒腰,长叹声,“我要睡个整三日!” 张妈妈看陈敷胡子拉碴又眼下乌青,终于想起来是谁给她发的月俸——一边心疼一边吩咐人烧火烧水。 显金转身便去了店子,找到李三顺和周二狗,说清如今的形势,“……两个店子,如今关掉最好,年节的假直接放到年十五,钟大娘和杜婶子两家人今日便启程去淮安府投奔博儿和左娘——我提前给左娘写了信,能将她们暂时安顿到茶庄上。” 李三顺大喘几口粗气,骂道,“……你个死丫头!凡事赌性太强!非得这么干?非得要拿两千两?那些是赌徒啊!你也敢!” 骂完后,李三顺缓了缓,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妈的!干了就干了!别人老子不知道,陈老五和他弟一个德行!一个坏在外面,一个坏在心里,都是他妈的坏种!你说吧,你需要我们干啥!” 显金笑了笑,“您、狗爷和郑家哥哥,带着陆八蛋,顶好住到老宅里来,凡事有个照应。” 李三顺青筋暴起的大手将架子一扔,“行!大不了拼他个鱼死网破——老子看陈老五不顺眼很久了!”想起什么来,“老董呢?” 显金笑道,“董管事带着妻儿小孙在宣城过年,再大的火,也不至于烧到他那儿去。” 李三顺埋头想了想,闷闷点点头。 周二狗反手将藏在墙角的刀揣进腰带。 显金笑了笑,“不至于,泾县是咱们地盘,就算是他狗急跳墙,地头蛇崔衡总是他开罪不起的——明年的贡品六丈宣,可不能断了档。” 周二狗脸沉得像柴犬,瓮声瓮气道,“二郎教的,有备无患!你狗爷这身板,来一个砍一个,来一双砍一双!” 显金笑得很轻松,“好!静待狗爷大发神威!” 显金与陈敷回泾县的当晚,陈五老爷便从小妾霍氏口中听到了陈敷在赌坊连赌五日,将身上的钱输干净后,找到她哥哥签字画押借印子钱一事,“……您不是一直想把陈三儿拉下水吗?这不,他那怂样儿,一离开把他护得跟眼珠子似的亲老娘后,吃喝嫖赌啥都开始干了,压根不需要您去教!” 霍氏也一把年纪了,仍穿着陈五老爷顶喜欢的粉桃色对襟褂衣,半靠在陈老五身侧,拿签子叉了块果子喂到陈老五嘴边。 陈老五张口接了,单手搂过半老徐娘的胖腰,乐呵呵地,“是吗?输了多少?借了多少呀?” 霍氏“咯咯”笑,“输了三百两,借了两千两,签的四分利,十日还清,若十日还不清,就是一日四分利——咱们一倒手就能赚上好几百两银子!” 陈老五听着微蹙眉,“二千两尽数借出去了?” 霍氏将肩头挂着的褂子往下垮了垮,“是的呀!借得多,咱们不就赚得多吗!” 陈老五面色一凛,将霍氏一把推到地上,“荒唐!” 霍氏忙耸着肩,跪到陈老五腿边。 “年账房拿店面的钱去赌,刚被陈猜抓到——”就那日他从泾县回宣城,便见陈猜急急匆匆往外走,后来他一问才知那只死耗子绕过他,拿着店子上的二十两现钱去赌,被人告诉给陈猜了! 还好是陈猜! 他迅速揪着年账房跪在陈猜面前,左右开弓扇了那死耗子十几个耳光,才换来陈猜心软一句“此事只此一次,把钱还上来,便算了”…… 年账房险些将他暴露上台面,如今又多了陈敷! 陈老五的面具崩开了一丝慌张的裂缝,“二千两啊!咱们店子账上的现钱,也不过才二千两!这么一大笔借支,为何不告诉我?!” 霍小娘抖了抖,怯生生地抬眼,嘟嘟嘴,“……是认识的人,又不是平白冒头的,陈老三被他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