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倒霉。 至于因为什么,说来话长。 【作者有话说】 重写了前七章,主要是回忆那部分怎么写都觉得没意思,所以从重逢开始写起来了,时代背景大概是千禧年前后,地名背景全架空 第2章 是我的人 北滩到现在也还是不太平,但是早不是当年了,当年雄踞在此的大王们只剩下一些零星的传说,有些人来晏城东这块地界晚,没见过北滩最乱的时候,只知道半真半假的调侃,说群雄末路,江山没落,自然也就没听说过坑杀三家还能全身而退的北滩传奇商暮秋。 少有的几家,当年在北滩当黑店,晏城东整顿之后因着种种缘由没被牵连,重整旗鼓做起了所谓的正当生意,听了商暮秋三个字,故作深沉地沉吟半晌,然后摇摇头,不知惋惜还是看好戏地慨叹:小江爷的好日子到头喽!你问为什么? 放眼当初的晏城东,要说商暮秋是什么相当了不得的大人物,也不至于,至于江慎这样的疯狗,渡口码头下面,一天能淹死三五个,就更不值得一提了。 要论狠角色,最厉害的还得数当年那些自封比肩关张的‘豪雄’,只不过如今没有山头可拜了,墓碑倒是有——越有名的死的越早。 稍微差一点的估计还在号子里喊口号跑早操,所以才能让江慎这等野狗在北滩吆五喝六讲什么规矩。 ——北滩讲规矩的时候,江慎还不知在谁的裤裆里当蝌蚪。 商暮秋令人称奇的不过是一手挑拨离间玩得出神入化,分裂了本就互相防备的三家,又在暗地里勾结条子覆灭北滩,靠阴谋成了名。 但是这些都过去了,提起这些也是因为见了故人,单提出商暮秋和江慎这两个人,值得提起的只不过一段活色生香的桃色艳闻罢了。 不过再香艳,也就是一对狗男男,至于说为什么小江爷的好日子到头了,商暮秋因何是江慎的克星,这原因由外人来说,只能为这段桃色艳闻增添一二分禁忌风情,放在当事人身上,大概就是此生都难挣脱的羁绊了。 ——江慎六七岁搬进榆树巷,八岁跟着他的暗娼妈嫁给了一条老赌棍,老赌棍名叫商邵华,不偏不倚,正是北滩传奇商暮秋的生身父亲。 也就是说,这对覆灭北滩的狗男男滚在一起前,是异父异母的继兄弟。 当然,亲的还是继的其实可能不太重要,北滩里多的是六亲不认的亡命之徒,别说继兄弟,杀妻灭子的人渣多的是,商暮秋那个爹说是喝多了偏瘫没几年熬死的,实际上被谁弄死的,谁不清楚? 所以毫无关系的继兄弟不算什么,全因为江慎十岁那年亲妈跟人跑了,被商暮秋捡回来,亲手教养大,又亲自睡了自己养大的小孩儿,这才算这辈子斩不断的羁绊。 因此,知道这段往事的,听说这段往事的,全都等着看这两个人的热闹。 对商暮秋的出现感到焦灼的大概只有一个人,也就是事件的另一个当事人。 徐家大少徐茂闻有一个晏城三日游计划,商暮秋等了会儿,发现那门没有打开的意思,无视徐茂闻好奇探究的目光,带他去下一站。 ——收拾人,有的是时间,不用急在这一时半刻。 直到商暮秋离开,纹身店的门依然大半天没有动静,于是乎,看热闹的众人明白了,这就是江慎的对策:避! 虽然可耻,却也不失为一个暂时活命的好办法。 至于避到何时,江慎暂时没有计划。 外头重新吵嚷起来,江慎站起来,从积满灰尘的窗户缝隙看到空荡的路面和零星的行人,意识到商暮秋是真的走了,良久缓缓松了一口气。 然而心脏处泛开更大的空虚,或者那块空缺已经空了很久,但是很久没发作了,直到今天,被商暮秋的忽然出现提醒,忽然就叫嚣着不满,急需塞点什么进去了。 可他又在不久前凭借下意识落荒而逃,压根不敢多看商暮秋一眼。 三年,江慎发觉自己非但没什么长进,甚至反而更没出息了。 可是……这是北滩,他们说了再也不见的地方,那是商暮秋,说完保重又撂下狠话江湖不见的人。 商暮秋跟他说都忘干净,谁也别记得。 毕竟那是相当不堪回首的半截人生。 早年北滩有个大帮派,后来分裂成了三家,老大分别姓赵周刘,三帮在晏城霸占水运叱诧风云,得势的时候风风火火,倒台的时候也轰轰烈烈。 事情了结,三个老大一死两伤,商暮秋亲手了结了对自己有过知遇之恩却也将他困在北滩的周二爷,对着烧了一半儿的北滩貌似是自言自语,喃喃地说:“还是不要再回来了。” 说话的时候,身边站的是在北滩陪了他八年的江慎。 江慎其实没多恨这个地方,他知道商暮秋在这儿过得不容易,也知道商暮秋一直都想脱离这个地方,但是他被赶出榆树巷之后来到这里,在这里有了安身之所,有了哥哥,他在这个地方长大,跟商暮秋相依为命,北滩对他意义非凡。 但是这个地方对商暮秋而言只有痛苦。 江慎十岁来到北滩,十八岁跟商暮秋分道扬镳,不久后又回来晏城,到如今已经二十二了,十多年,晏城东从腥风血雨的三不管发展成工业区,黑市拳馆付之一炬,新建的烟囱直耸云霄,混凝土大楼也一根根立起来,钢厂矿场日夜不休地开工,码头的走货船二十四小时不断。 北滩十三巷有一大半被改造成花鸟虫鱼文玩街,距离那些过去其实才不过三年多,可是江慎忽然觉得恍如隔世。 那一年的北滩热闹极了,手铐不够用上麻绳,抓人用的是大卡车,看守所蹲不下就借用了监狱旁边的市二中操场,点人头都花了好半天。 蹲在二中操场的嫌疑犯最大的五十多,最小的八岁半,卷宗堆了好几个箱子,大到走私贩毒杀人放火,小到敲诈勒索入户盗窃。 公安分了五六个小队挨个清算这些人的罪过,上面下了令,十三巷的狗都要查一查嘴里的骨头是什么来历。 写记录的同志听一个个小混混掰着手指头家常便饭地说某年某日某地约架不小心殃及倒霉经过的某某,死了几个残了几个北滩码头下面填了几个,捂着胸口深吸一口气,怒而拍桌面拍坏了笔,换了一支签字笔也没写下去,最后把本子一拍,说去他妈的一群渣滓,都毙了算了。 江慎也在那些人里,抱着脑袋蹲在操场上张望。 他蹲在操场上找了商暮秋很久也没找到,听说有人持刀反抗被当场击毙了,他很害怕那个人是杀红了眼的商暮秋,商暮秋那个人动起手来不怕死,才不管对方手里是刀是枪。 要审到他了,身边的大盖帽看他眼珠子四处秃噜,警告他老实点,江慎张了张嘴想跟对方打听一下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白衣服的,个子蛮高,右边眉弓上面有一道不到一公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