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量了,昨晚喝的实在是太多,以至于喝断片了,现在什么也想不起来,所以……我昨晚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吗?” 奇怪的话,那可太多了。 “什么样的话算奇怪的话?” “你觉得奇怪就行。” “好。”时敛稍加思索,却在脱口而出的那刻,警觉地问道:“老板,我要是直说了,你不会开除我吧?” “不会的。”封惟失笑。 “那我说咯?” “嗯。” “你说你以前很缺钱,天天应酬。” “以前确实缺钱,这是事实,你觉得哪里奇怪?” “就是感觉,不符合你的形象,我想象不出来你缺钱的样子。” “很难想象吗?我那时候,就和律所很多授薪律师一样,每天给老板做牛做马,干着最苦最累的活,拿着最微薄的薪水,有着最低的话语权。” “你还问我,为什么不叫你的名字?” “这个我觉得不奇怪,”封惟说,“非工作时间,你不需要叫我老板。” “好的,封律——”“还有封律师、封律、主任、老大。” 竟是异口同声。 和封惟对视一眼,时敛没忍住低下头偷笑。 “笑什么,”封惟追问,“我的名字不难记吧?” 时敛故作失忆状,“你叫封什么来着,哎呀我有点忘了,封……淮吗?” 封惟也没拆穿,而是顺着时敛的话说,“是惟,惟妙惟肖的惟。” “记住了吗,记不住罚抄。” “记住了记住了!” 封惟忽然伸手,在时敛的头顶摸了两下。 时敛愣住,“……封惟?” “怎么不叫我封淮了?”封惟捏着一团空气,“你头上有虫子,给你捉下来了。” 时敛凑近了瞧,“哪呢哪呢?我看看?” 封惟:“掉地上了。” “地上也没有啊。” “很小,不容易看见。” “哦。” 彼时阳光将纯白的被子照成暖黄,封惟眉眼含笑地看向他,因为逆光,最外层的发丝被照得发亮,氛围正好,好到时敛有点飘飘然,心情仿佛被肥皂水吹出的彩色泡泡包裹,结出一层似有若无的糖衣,于是他说:“其实还有一句话,我觉得也很奇怪。” “什么?” “你说——”时敛抿了抿唇,抬眸看向封惟的眼睛,“‘不要再离开我了’。” 话音刚落,封惟的笑容淡了许多,他默了一会儿,“这是我的原话吗?” 为什么……封惟会是这个反应? 时敛缓缓地点了点头,“是。” “后面我还说了什么吗?” 时敛有些心不在焉,“没有啦,后面你就睡过去了。” 封惟暗中松了一口气,“嗯。” 却不再追问,似乎不愿多言,时敛隐约察觉到什么,他垂眸想了一会儿,小声问道:“……你觉得这句话奇怪吗?” “挺奇怪的。”封惟的回答不假思索。 “看来我终于答对了一次。”时敛扬了下嘴角,但是莫名其妙的,并没有生出没有回答正确的喜悦,“那你觉得……哪里奇怪呢?” 封惟沉默了半晌,“我的措辞不是很严谨。” “多说了一个‘再’。”他解释道,“喝多了,神志不清,就容易口误,其实我想说的是‘不要离开我了’。” 时敛蓦然怔住。 什么意思? 他其实很想问封惟,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听不懂。 但是在飞机上,刨根问底换来的结果,却是封惟将话题转移开,问了,可能也不会有答案,时敛犹豫再三,还是作罢,那一瞬间,他陡然意识到一个被他忽略的事实—— 昨晚封惟说的这句话,是没有主语的。 有没有可能,并不是对他说的。 第24章 一切赦免权 “咚咚咚——” 忽然响起的敲门声,将时敛的思绪打断。 原来是酒店服务人员送来了早餐。 封惟配合着摆好碗筷,见时敛傻愣愣地站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招手说:“一起来吃吧,别饿坏了。” 于是时敛垂眸坐到餐桌前,终究没有再问,低着头嚼自己的,烤面包很硬,味道也是淡淡的,他忽然想到一个成语,叫味同嚼蜡。 吃完早餐,有专门的人来收拾。 封惟开始准备出行必备品,买票可能需要用到的各类证件都在他的钱夹里,他钱夹拉链检查一二,身份证、机动车驾驶证……最后是名片。 万一路上真遇到了潜力客户,后续有望发展成为送上门的案源呢,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接着,他数了数名片的数量,够用,要是不够他行李箱里还有橡皮筋捆着的一沓,数到最后一张,后面是拍立得相片。 哪怕是底面朝下插进去的,封惟都能清楚地记得相片里的内容,他用指腹随意的拨开一条缝,忽然眯起了眼睛—— 不对,照片的方向不对,离日期水印最近的那条边,应该靠近拉链那侧,而不是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弯,现在整个图像都倒过来了。 封惟不动声色地抬起头,“时敛,你有碰过我的钱夹吗?” 时敛的心一跳,偷看别人隐私,毕竟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他含糊其辞地答道:“入住酒店需要刷身份证,所以我从你的钱夹里拿了身份证。” 语气略显心虚。 封惟沉默了一会儿,“嗯。” 不再说什么,转头继续收拾去了。 封惟三缄其口的态度,让时敛莫名有些堵得慌,他呆愣地站在原地,看封惟忙碌的背影,果然看不穿封惟的想法,不过他也知道,哪怕封惟此刻是面对着他的,他依然不能辨明对方的情绪。 时敛抑制不住地,进行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猜想,他害怕封惟明明心里介意,只不过出于涵养、碍于礼貌,最终选择不挑明。 “如果你,”时敛咬咬牙,一气呵成地说,“如果你因为,我没有经过你的允许擅自碰了你的钱夹而生气的话,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会了。” 封惟的手里的动作顿住,他转过身,看着时敛满脸紧张,唇瓣紧抿的模样,不由失笑,“我没有生气,是你多想了。” 真的没有吗? 时敛怔怔地盯着封惟的脸看。 “你昨晚把我带到酒店,我谢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生气呢?”封惟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不会生你的气,无论你做什么。” 后半句话的语调,听起来像是在哄人。 ……也有可能是时敛的错觉。 无论做什么都不会生气,那……昨天飞机上,面对他不厌其烦的追问,封惟也没有生气吗? “为什么不说话?想什么呢?” “……我在想人和人相处就是会产生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