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主子懂不懂,这可是千载难逢表现自己的机会。万文康这会只恨这几天忙得晕头转向,脑子里蹦不出一个个好主意来。 弘历点头:“万县令能主动担当,甚好。” 没有将灾民推脱出去,还敢往蓟县那边收拾,是个上进的。 万文康飞快的抬头瞄他一眼,又迅速垂下头去,小声道:“就是淇县账上没银子了,粮仓里的存粮也不够这么支应的……” “银子孤先支给你,粮食朝廷也会下发,预算先发给左都御史朱轼过目,皇上让他负责此次河南赈灾。”弘历拍拍万文康的肩膀,言辞威严:“好好干,账目要清清楚楚,别叫孤失望。” 言下之意,好好干有官升。若是账目上有猫腻,敢辜负了他这个太子的好意,当心项上人头。 万文康激动不已的表了一番忠心,跟着小圆子出去取银子。 第68章 “年羹尧居然连个县令都不如!”弘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灾情如此严重,他居然坐视不理。” 弘昼给他倒杯茶,拍拍他的胳膊,“消消气,他眼下又不在这,你发火给我看?” 弘历拿起杯子一饮而尽,仍然怒气冲冲,“赈灾又不用他出银子,他就眼睁睁看着百姓熬日子?此时不管,怎么过冬日,明年呢?明年再叫朝廷赈灾?” 他本是一句气愤的话,谁知弘昼点点头,淡然道:“不出意外的话,年羹尧今年年底就会回京,升任吏部尚书兼文华殿大学士。继任的河南总督敢告他的状么?证据呢?只要在他任上没发生民乱,就不能说他赈灾不利。” 弘历稍微冷静下来了:“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开粮仓,不顾外头灾民的死活。” “其一,蓟县和云梦县直接死在洪水里的人应该不少,后面死的这些,加进去就是。反正这一时半会也统计不出来人数。其二,他完全可以上报朝廷,说开了一部分粮仓,只不过这粮是卖给了粮商,还是发给了灾民就不好说了。 我若猜得没错的话,他先隐瞒灾情,只要没有民乱,就先吊着灾民一口气。等到继任者来了,灾民忍了足够久,忍无可忍起了暴动,更能显得他能干来。” 弘历冷冷道:“但咱俩来了,咱俩亲眼所见,灾情严重民不聊生。孤定要回去参他渎职,枉顾人命!” 弘昼叹口气,“你参不了他。外头有灾民因他不开粮仓饿死了么?你怎么知道是饿死的而不是病死的?被洪水泡了几日,本来就容易生病。 他可以说是他治下乡绅自动要求先施粥,显得他教化出色。河南的乡绅豪强们经历了田文镜那一遭,这会绝对都只说他的好话。 其二,他可以说眼下灾民没法回蓟县和云梦县,若是吃得太饱,有了力气,容易生事,对其他县城百姓是个大大的隐患。随意举出两个例子就行,你看那个老翁的村子都要日夜巡逻了。青壮白日也不敢离家去耕种,就怕家中老弱受了欺负。灾民,九死一生活下来的灾民,其中不少是孤家寡人的青壮,最是容易突破人性。” 弘历目瞪口呆,他敢肯定弟弟在胡说八道,但他不知道如何反驳。 顿了顿,他恼怒道:“那不能跟万文康一样,带着灾民清理蓟县和云梦县么?这不是大大的功绩?” “一,这功绩没个两年三年出不来。二,他已经可以回京了,干嘛还做这吃力不一定讨好,功劳归下任的事?” “啊啊啊啊!”弘历感觉自己要疯,猛拍桌子,手心都拍红了,暴怒,“说到底,就是因为他任期满了,所以就置之不理,顺便临走再捞一把好处!” 弘昼目露赞赏:“总结得非常到位。” 弘历重重的坐回椅子上,暴躁的抓头发,“那要怎么办?” 他感觉,这一路上,他跟弟弟说了好多“那要怎么办”?虽然弟弟也给不出好办法,还会嘲讽一番,但他还是忍不住要说。 听听弟弟的嘲讽,甭管嘲讽的是谁,他心里也能好受些。 他简直是有病!有大病! 之前他心里还笑话皇阿玛,天天批不完的折子,大事小事都要联系这位官员的性子揣度一番。 现在,他才粗粗这么走了一趟,就他爷的这么多破事! 想当个明君,真他爷的难! “这个简单,终身追责,继任者上报就是了。” 嗯? 听起来似乎很容易试行? 至于会不会有效果?这世上哪有一样措施,是能完全解决问题的呢? 简单又明确,震慑的作用立竿见影。 弘历想了想,小心翼翼道,“这得罪满朝文武的规定,等我当了皇帝再来定?” 他提出来,让皇阿玛公布,似乎有些不孝? 弘昼诧异:“咱皇阿玛已经几乎将满朝文武得罪光了吧?不差这一条。” 放心提吧,少年! 四大爷只会觉得高兴,这是一个不错的建议。 弘历瞄一眼弟弟理所应当的表情,直觉自己日后也要步入让满朝文武不喜的后尘,面容沉重的点头。 对,就该如此! 当皇帝的都要处处省银子,过劳累酸苦的日子,官员怎么能尸位素餐疲懒懈怠! 第二日一早,弘历、弘昼直奔开封府。 赈灾的具体事项用不着他俩,朱轼一条条安排得有条不紊。 知道太子爷和宝亲王也一同来了河南赈灾,年羹尧就很配合了。弘历、弘昼人还没到开封府,他已经通知各县开粮仓,递了请求赈灾的折子回京。 就算弘历、弘昼去了受灾最严重的几个县查看,他也不慌。粮仓的粮食还在,顶多就是他被蒙蔽了,以为灾情不严重,被皇上训斥一顿罢了。 况且,皇上也知道那兄弟俩看他不顺眼,参他的折子定会往夸张了说。 兄弟俩确实也在写他的种种不是,不过,不是参他的折子,是写给雍正帝的信。 弘历的信很客观,一路所见都写得清楚。包括淇县老翁声泪俱下说的话,县令万文康打算怎么赈灾。一个字没提年羹尧,用词也没有夸大。 弘昼则是整封信都在骂年羹尧。 河南下这么大雨,就是年羹尧品性不好,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百姓见了他和弘历害怕,定是年羹尧平日里纵容官员欺凌百姓,就算他没纵容,也难逃监管不力的责任;蓟县和云梦县死了那么多人,年羹尧居然无动于衷,简直就是丧尽天良;七旬老翁都知道要补种红薯大豆菜蔬过冬,县令急得要上吊,年羹尧还在开封悠闲自在呢!如此无德无才冷血无情老天爷都不喜的人,不配为官! 雍正帝收到两封内容迥异的信,闭目沉思。 弘昼的信必然是夸大其词,但年羹尧一定也确是赈灾不利。 他又拿起弘历的信,细细的看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