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妈打死我吧。”德凤立刻道。 “你看吧,你自己都知道原因,还装不懂。”魏橙花揭德凤的老底。 “不是,”德凤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我刚刚在酒厂上班,如果说不干了,来学美发,咱妈能敲死我,又得说我没长性。” “也是。” 邵女和祁红两人看这俩小孩一样的斗嘴,都觉得好玩,也不说话了,整个美发店的人都看她俩斗。 “你说这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姐妹呢,不停的吵。”祁红笑着说。 旁边就有焗油的妇女问,“不是姐妹啊。” “不是,这是我二嫂。”张德凤立刻说,“这个是我大嫂。” 妇女就笑了,“原来如此。不过你们这妯娌小姑的关系不错啊,还一起来剪头发。” 张德凤尴尬笑了笑,“是还行。” 魏橙花本想留长头发的,总是来剪有点烦了,而且以后肚子大了,总不能三天两头来剪,不如直接扎起来,混过去孕期,等生了孩子再说。可是头发从短留到长,实在是太难留了,十足十的尴尬,尤其是后面头发一长,还扎不上,直接顶着衣服领子,扫来扫去的,烦死了。 这不,还没留多少,又剪了。 “我这辈子是不是都和长发无缘了?”魏橙花感叹道。 邵女百无聊赖,反正也要等,就去拿前面桌上的杂志。 小香港美发店里放着基本杂志,里面大多都是发型照片,没什么可看的,粗略一翻就到底了。 邵女从上往下拿,一本接着一本的看。 “你看书呢?”祁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跟前,一伸手,把那些书都拿走了,娇嗔道:“拿走,不让你看,都把眼睛看坏了。” 她说着话就把书一股脑的抱走了,丝毫不在乎错愕的邵女,直接抱着走到里间。 这是一个套间,外面是美发屋,隔着一个布帘子,里面是祁红生活睡觉的地方。 她把书抱走了,也没放到别的地方,直接抱回里面,走到床前,还没松手,最里面的一本小书就掉了出来。 上面几本大的杂志,下面也是杂志,只有这一本小说夹在里面,没抱紧,直接掉到地上。 祁红忙把其他杂志都扔在床上,从地上捡起那本小书。 是一本小说,封皮是烫金大字:安娜卡列尼娜。 祁红拍了拍上面的尘土,重新放回枕头下面,然后顺手抄起桌上的录音机拿了出去。 她走到邵女面前,把录音机递给邵女,“别看书费神了,多休息休息。听听歌吧。里面有邓丽君的磁带。” 邵女嗯了一声,看一眼录音机,崭新的。 “红姐,这录音机很贵吧,新款啊。”张德凤赶紧跑过去看放在桌上的录音机。 祁红嗯了一声,“是新款。不过不知道多少钱,别人送的。” “谁那么大方!”张德凤爱惜摸著录音机,“四个喇叭哎。” 祁红笑了笑,没说什么。 倒是在一旁焗油的妇女,又开口了:“你们不知道吧,追求红姐的人啊,多了去了。一个录音机算什么。前几天我还见过坐小轿车的来呢,上海牌的。” “是吗?我大嫂的姐夫也是上海牌轿车。”张德凤立刻说,“现在坐上海牌轿车老多人了。” 焗油的妇女笑了笑,看这小姑娘一脸的傲气,忍不住揶揄道:“你也是坐上海牌轿车来的?” 张德凤脸涨红了,可瞬间冷静下来,笑嘻嘻的看那人:“那你是?” 这不服输的个性也不知道像谁了,魏橙花单是坐在那里也觉得脸热心躁,连忙劝:“好了,你少说几句。” “真是没事找事。”张德凤斜了一眼女人,冷冷道:“真不知道为什么和我过不去。” “因为你啊,长了一张人人都想捏一把的脸。”橙花笑道,“行了,去看看你二哥去哪里了,我看也没在外面。” “我二哥说他闻不了这个味,骑车转悠去了。”张德凤摆摆手,“管他呢。” 张德柱赶在剪完头发前回来的,手里拿着两个火烧,用油纸包着还热乎着呢。 赶紧先递给邵女一个,“大嫂,快吃,刚出锅。” 邵女连忙接过来,火烧上的油已经浸透了油纸,的确还热着。 剩下一个给橙花,“你也吃。” 橙花刚好剪完了,从椅子上站起来,“我还真的饿了。” 邵女也笑了,“我也是。本来中午在我大姐家吃的很多,还想说晚上不吃饭了,可看见火烧了,又想吃了。” 两人一人吃一口,吃的那个香呢,在美发店等着剪头发的人,都免不了咽一下口水。 更有张德凤,看看德柱两手已经空空,忙问:“我的呢?” “没有你的。”德柱说,“我也没有,人家刚开始卖,就已经排了很长的队了,我这是求了半天前面的人才匀我两个。连东东的都没有。” 回去的路上,张德凤撅了一路的嘴,她不明白,大嫂可以吃,橙花为什么也可以。 买了两个,可以给东东也可以回家带给妈妈,怎么就轮到橙花了。 邵女拿着火烧,看德凤要馋哭了,便说:“我下面的还没吃,我掰你一半吧。” “大嫂,千万别。”橙花立刻阻止,“这火烧一掰开,肉馅都掉下来了,都浪费了。” “对对,大嫂,这火烧千万别掰啊。”德柱也在前面说,然后转头瞪德凤。 德凤万压之下,只能说:“嗯,大嫂,我不想吃了,你自己吃吧。” 祁红送走了一波又一波的客人,一直到晚上九点多,才关门。 店门一关,祁红才算真正放松下来。 她脱掉脚上的皮鞋,坐在椅子上揉揉了脚,换上拖鞋,坐了几分钟才勉强站起身,拿扫帚去扫地。 地上都是头发茬,长短不一,好像每根头发都有自己的故事一样,剪掉的是每个人的愁绪和烦恼。 店里一切收拾妥当,祁红又仔细检查一遍,从钱匣子里把钱拿出来,一张张数好了,然后装进口袋里。 这是她每天的生活,从匣子里拿钱,然后回后间,再把钱放在床下的箱子里。 每天攒一些,每周去一趟银行存上,每个月再把存下的钱都寄走,这就是她生活的全部。 把钱都装好了,祁红躺在床上,腰痛的不敢直接挨着床板。 她侧了侧身,歪在床上,闭上眼睛休息片刻。 每天一早开店,一直站到晚上,再累,她的脸上都没露出过半分疲态。 她觉得,开店迎客,就是要给人展示自己的好心情,不能把自己的情绪带给别人。 而这么多年,她倒是听了多少故事,有时这些故事到了晚上还在折磨她,让她夜不能寐。 祁红大脑放空了几秒钟,然后顺手一摸,摸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