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还没出来,两人就在直升机边吹牛玩。今天阳光正好,空气清新,可见度优良,温度也适宜,是个出游的好天气。 陆豪坐在搭棚下敲着二郎腿百无聊赖吃巧克力棒,冷不丁身旁走过一个人,他无意抬头一瞥,登时呆了,巧克力棒都忘记往嘴里送。 牧羽和范恩正站在草地上聊天,范恩抬头朝他身后看去,一脸我是不是看错了的表情拍拍牧羽:“赫尔金,这是谁来了?” 牧羽转过头。 远处高大的男人从基地走出来,牧汉霄戴着墨镜,面容冷峻,正一边把高度表扣在手臂上一边与跳伞教练交谈,谢鸣走在两人身后,见牧羽看向这边,礼貌地对他行礼。 跳伞教练原本是定下来今天带牧羽跳的人,但两人交谈一阵后,教练就把伞包和一应装备交给了牧汉霄,牧汉霄接过,转身朝牧羽的方向走来。 范恩在他身后难以置信道:“什么意思?你哥带你跳?!他有教练证吗?不对——他怎么知道你在这里?” 强烈灿烂的阳光洒落整个基地,牧汉霄身形俊逸,戴一副黑色手套提着伞包,墨镜遮住他的表情,牧羽只看见他平直抿起的嘴角,昭示不悦的情绪。 “他有。” 牧羽想起来,牧汉霄是有跳伞教练证的。 因为这个男人真的很喜欢玩极限运动。 第12章 牧汉霄走到牧羽面前站定。他看一眼范恩,范恩立刻识趣放弃兄弟,打个哈哈就溜了。 牧羽不甚在意,和牧汉霄开玩笑:“大哥怎么还抢人家教练的饭碗?” 牧汉霄取下墨镜,皱眉彰显他的不耐,眼中含着隐隐威怒,看来是对他的这种行为极为不满。 “现在就转身回去,或者由我来带你跳。”牧汉霄冷冷道。 牧羽笑着摊手,“随便谁来带我跳都行,我协议都签了,今天必须要玩上这个,你管不着。” 他说着就转身走上直升机,牧汉霄在他后一步上来,机舱门关上,直升机开始轰鸣,机翼飞速旋转,卷起风与尘土升上高空。 地面飞速远离,天空蔚蓝如洗,直升机朝海面飞去,阳光的照射下,大海闪烁万千光芒。 直升机平稳上升,牧汉霄坐在座位上检查过装备,他与飞行员交谈几句,交谈完毕后抬手把牧羽抓到面前,开始给他扣安全带,并额外在他的手腕扣上一块心率表。 牧羽乖乖由着牧汉霄把他严实扣在面前,两人离得这么近,牧羽也不说话,直升机轰鸣噪声大,他戴着耳罩,只专注看外面的天空。 临近起跳高度,牧汉霄拿过护目镜戴到牧羽脸上,牧羽的护目镜是透明的,牧汉霄则戴上一副黑色护目镜,抬起手臂看一眼高度表。 直升机门哗然打开,强风涌进机舱。 他们已经距离地面四千米高度。大地上城市的痕迹星罗棋布,蜿蜒围绕广阔的海岸。风吹过牧羽的身体,几乎要将他带离机舱。 但他被牢牢扣在牧汉霄的胸口前,在千米高空的风中稳定固然。他一手扶着机舱门,眼望脚下错落的云层和大海,忍不住咽下唾沫。 他想玩跳伞是一时兴起,真到临跳边缘了,说不紧张是假的。他下意识想朝身后的牧汉霄讨点什么,牧汉霄的体温高,暖热得贴着他的后背,他想牧汉霄能抱着他,或者握住他的手。他此时才意识到,牧汉霄的突然到来竟然非常的是时候。 可他只是紧紧抓住舱门,在风中深呼吸。 他的手腕被握住拉开。牧汉霄一手扣住上方舱门,把他的手放在胸前背带上让他抓住,抬手握住他下巴稍一用力,牧羽被迫仰起脸靠在他的肩膀上。 “害怕?”牧汉霄的声音在他的耳边低低响起。穿过巨大的风声和机翼旋转的噪音,带着微烫的温度烘热牧羽的耳朵。 牧羽稍微镇静下来,装作冷静:“不怕。” 男人的呼吸就在身后,若有形地落进他的耳根和脖颈。牧羽忍不住侧头去看,只看到牧汉霄突起的喉结和冷峻的侧脸。 牧汉霄说:“跳了。” 牧羽闭上眼睛,与牧汉霄从直升机上一坠而下。 小时候牧羽没有朋友。最初被送来牧家的时候身体不好,在家养了一年,牧云霆请了老师单独教他语言和通识课程,等再去学校时只能插班。 他那时不爱说话,性情孤僻,也不愿意交朋友。他对高傲威严的父亲和后母畏惧,更讨厌会欺负他的牧泽驹,于是天天想回家,在家里等着牧汉霄回来。 牧汉霄很冷淡,也很少说话。但牧汉霄不会欺负他,也不曾冷眼相对,他的冷淡仿佛与生俱来,反而对这个病弱孤单的外来弟弟有些多出的耐心。或许是看牧羽太可怜,也或许是不甚在意这流浪猫一般的孩子。 云海极少有访客,除了家人偶尔造访,所有公事牧汉霄都不会带进家里。那稀少的几年里,云海对牧羽来说就像一个安全的秘密基地,有牧汉霄守在门口,谁都不会乱闯进来。 但牧汉霄常常不在家。牧羽等不到大哥回,久了就要哭,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等牧汉霄终于回了,更要在他面前哭,问他为什么总是不回来,是不是也和牧家其他人一样,不喜欢自己。 那时牧汉霄才正式接受公司一应事务不久,工作极为繁忙。即使如此,他仍然带牧羽去了雪山滑雪。 牧羽自被接回国内后极少出远门,牧汉霄亲自教他玩滑雪,牧羽体能差,玩得气喘吁吁兴奋不已,抱着牧汉霄的手臂又笑又闹。牧汉霄没让他玩太久,不管牧羽的抗议就把人抱下了山。 那天也是阳光正好,群山白雪皑皑,蓝天下一片纯白无暇。牧羽被套上帽子和围巾,抱着牧汉霄的脖子,红扑着脸指天上,“哥哥快看,天上有人在飞。” 天空中一个鲜艳的降落伞带着一个人朝山下缓缓滑去。牧汉霄一手抱着牧羽抬头看去,说:“他玩的是跳伞。” “我也想跳伞——” 牧汉霄告诉他:“跳伞要从几千米高的天上往下跳,你会害怕。” 牧羽依赖地靠着他,“哥哥陪我一起,我就不怕。” 牧羽很粘牧汉霄,软绵绵地追问哥哥可不可以陪他玩,牧汉霄把他抱回车里,牧羽自己乖乖系上安全带,去抓牧汉霄的袖子。 最后牧汉霄对他说,等他再长大点身体好了,就带他去玩。 下坠的风刮过牧羽的脸,云层在周身急速环绕,大海像一只巨大的蓝色眼睛,遥望天空中两个人的坠落。 牧羽紧紧抓住背带,紧闭着嘴,心跳在胸腔中疯狂跳动。辽阔的天地之间,他倏然变得渺小,只有身后与他绑在一起的牧汉霄是唯一的热源。 高空的空气寒冷,又被炙热的阳光驱散。肾上腺素疯狂分泌,牧羽不受控制地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