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毫不留情拍打进窗内,打湿了窗沿,也沾湿了小花的花瓣,雨水顺着花瓣滑落,被盆栽里的泥土完全吸收。 这来的恰到好处的雨水,对于一朵小花来说是最好的养分。 或许在暴雨结束之时,这盆小花才能重新张扬开花瓣。 雨声仍未停下。 “放轻松,别抗拒我。” 一道声音却萦绕在泽兰耳畔,他记得这个声音。 这道声音此时有些嘶哑,却并不难听,每次响起的时候,就像是有一道阳光照了进来,总让虫感觉暖暖的。 泽兰站在孤岛里,任由雨水和柠檬花落在身上。 雨越下越大,孤岛外的海平面渐渐上升,逐渐没过泽兰的脚踝,然后便是膝盖,他的意识在海水中也逐渐被淹没,漂向了记忆更深处。 “贱虫!是谁教你顶撞雄父的?” 泽兰被一巴掌甩翻在地。 这股力道对于身为雌虫的他来说,并不大,只是它来的太过突然,让年仅6岁的泽兰猝不及防。 泽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身,看向甩他巴掌的虫。 那是他的雄父。 “把雌父还给我!” 小小的泽兰挨了打,并没有就此放弃,他瞪着眼前的雄父,满腔的怒火重新给了他勇气。 他没管脸上的红巴掌印,也丝毫不在乎已经渗出血渍的耳朵,而是选择在原地助跑,冲向雄虫。 噗嗤一声。 小泽兰成功咬中了雄父,只是因为太过年幼,身体还未发育,弹跳能力也不够,仅仅是咬中了雄虫的手腕。 “贱虫,给我松口!” 雄父抓着他的头发往外拉扯,但是小泽兰拼尽全力咬住了目标,根本没那么容易拽下来。 直到泽兰一撮头发被硬生生拽了下来,力气都快用尽了,才摔倒在地,他往地上呸了一声。 那是雄虫手腕上的一块肉。 “是你,是你害死了雌父!把他还给我!” 小泽兰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机械虫,嘴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他的雌父在在昨晚还会温柔地哄他入睡,但是自从雌父进了雄父的房间,便再也没有出来过。 他听到过那个房间发出剧烈的声响,有重物落地的声音,也有那已经轻到难以听到的惨叫声。 那个时候,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趴着门只想让雌父出来再看他一眼。 最后等来的却是轻飘飘一句:“你的雌父已经死了。” 小泽兰瘫坐在原地,准备蓄力发起下一轮攻击,身体却突然一轻。 他被雄父一整个拎了起来。 “你这小贱虫,真的是胆子大了,不吃吃苦头,你还不知道谁是你的雄父!” 噗通—— 泽兰被丢进了花园的水池里。 铺天盖地的水淹没了泽兰,无数水流争相涌入他的口鼻。 6岁的泽兰还从未学习过游泳。 他挣扎着放出背后的五对羽翅,试图靠着翅膀的拍打冲出水面。 但身为羽蛾一族,他们不喜水,水也注定是他们的天敌。 五对白色的小翅膀在放出来的瞬间,就被水瞬间吞没,沾湿的羽毛在他身后成了负重的累赘,把他一步步向水底深处拉扯。 小泽兰时刻牢记着雌父的话,越危机的时候,越要冷静。 他凭借着本能,将翅膀收回翅囊,四肢奋力地划动着。 也是那一晚,他学会了游泳。 小泽兰跪在草地上咳着水,他的五脏六腑都传来辛辣和刺痛感,可是他没有哭。 直到外出的管家爷爷归来,用一块白色的毛巾裹住了他,泽兰这才落下了一滴泪。 管家爷爷曾经跟他说过,以后他不在了,也一定会有别的虫将伸出手捞起他,给他一个拥抱。 过去了这么多年,泽兰被海水淹没着,灰色的海水从未消失过。 但这一次,一双手抓住了他。 第24章 你到底做了什么? 啵—— 因为太过紧,就像是拔出水囊里的塞子一样,小尾钩离开时还发出啵得一声。 经过刚才一番折腾,卡洛斯的小尾钩已变得完全狼狈不堪。 黑色的小桃心在空中一甩一甩的,尾钩湿漉漉的看着格外可怜,在灯光照射下,甚至还泛着可疑的水光。 现在时间地点都完全不对,卡洛斯也顾不上这么多,连忙把小尾钩往腰上缠。 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哪怕身体不适,他的速度都快了很多。 从缠好小尾钩,到整理好裤子衬衫,全过程仅耗费了10秒钟,手速快到只剩残影。 卡洛斯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他了,他此刻从新手雄虫变成了离入门还差一点的菜鸟雄虫。 不对……他也没干什么坏事,干什么做贼心虚。卡洛斯越想越感觉不对劲儿。 他本想帮泽兰整理一下衣服,但雌虫经历过方才的战斗与虫化,一身衣服早就千疮百孔,说是衣不蔽体都不为过,根本无从下手。 小小的禁闭间逼仄无比,容纳两个虫都已经是极限。 怀里的雌虫原本因为虫化,羽翅死死卡在墙壁上,卡洛斯只能将雌虫抱在怀里,让他倚靠在自己肩膀上。 现在随着暴动虫化的结束,五对羽翅渐渐收回,雌虫的身体渐渐瘫软下滑。 卡洛斯的肩膀被咬了个对穿,此时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也多亏是穿着黑色衬衫,血迹并不明显,才没有显得太狼狈。 他其实是个非常怕疼的人。 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的人,是他的人生宗旨。 虽然现在连死了都还要受系统压榨,完全与之背道相驰。 泽兰靠在他肩头,鼻尖呼出的气息稀碎的洒在他脖颈,痒痒的。但更重要的是,他的伤口一直被压在下面,他毫不怀疑再压一会儿,都能变成半身不遂。 卡洛斯只能紧急调整姿势。 于是…… 待泽兰眼皮微颤,意识渐渐清明。 他感觉自己正躺在什么软软的东西上,很温暖,可是触感湿漉漉的。 一睁开眼,便是一个放大的虫下巴。 下一秒。 泽兰没有丝毫犹豫,他以地上刀刃般的羽毛为武器,直接逼上了卡洛斯脖颈。 锋利的羽刃紧紧贴着卡洛斯脖颈,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若是再用力一分,他可以让这个虫的脑袋和脖子分家。 当他另一只手狠狠抓住虫的衣领,凭借着一股巧劲儿让虫低下了头,他眼前虫的模样才渐渐清晰起来。 “是你。” 面前的是他的管教虫,而他此时正枕在管教虫的大腿上。 泽兰拿羽刃的力道轻了一些,但仍然没有松手。 哪怕伤痕累累,浑身力气被抽干般,泽兰身为S级雌虫,在如此近的距离里也能分秒之间取虫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