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没良心呐……” 顾璟舟立在他对面三步远,双手环胸,淡淡看向他。 季蕴到底年纪小,又不像顾璟舟常年在战场杀伐,如今两人面对面站着,即便都是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气场也相去甚远。 季蕴在他面前,就像是个世家里面宠大的宝贝疙瘩。 他压着眼帘轻嗤一声,接着道: “你见了我,没问我一句,没问你亲哥一句,开口就问自己的嫂嫂,你知不知廉耻?” “我再是不知廉耻,也至少知道朋友妻不可欺,不像你,与我哥两人共事一女。” “那又如何?” 顾璟舟笑得混不吝,“嫌我们不带你?” “你……” 季蕴被他这惊世骇俗的不要脸气得脸色涨红。 顾璟舟见他这副模样,心满意足地砸砸嘴,一面往府衙方向行去,一面问: “你见过靖王了?” 季蕴跟在他身后,“见过了,明日你们开城门。” “凭什么?”顾璟舟头也不回,不屑道: “就凭你季蕴来了?你拿什么作保?保我这一城三万五千余百姓的命?” 顾璟舟问完,季蕴没有立刻说话。 顾璟舟余光往后瞟了他一眼,也没再开口。 到了顾璟舟住的府邸,季蕴在府门口停下脚步,“能带我去看看她么?” 季蕴的语气透着古怪,顾璟舟仔细往他脸上看了半天,忽的神色微变,然后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却没有拒绝,低声道: “走吧。” 两人进去的时候,柳云诗收拾齐整,正在往炉子里添炭火。 季蕴看过去,炉子上架着一个提梁壶,里面煮着新茶,看样子,应当是她专门在等他的到来。 季蕴的眼神一亮,就见她听见门响,笑着迎上来,熟稔地替顾璟舟取下披风。 而顾璟舟也自然而然接过她手中的银钳,继续往炉中加炭。 季蕴瞧了两人一眼,微微垂下眼睫,自己解了披风放在一旁,与那两人相比格格不入。 须臾,这才听柳云诗问道: “你来了。” 两人自打上次,他和顾璟舟当街互殴时见过,之后就再未见过面。 季蕴抬眼望去,那原本清丽的面颊带了些媚态,再顺着向下,水红色的蜀锦段子底下,柳云诗的小腹凸起。 她似乎有些艰难,一手扶住自己的后腰。 他神情闪烁,点头,“嗯。” 柳云诗瞧着他的模样,记忆忽然不受控制地飘向了从前,她杀了人的那个夜晚。 他是第一个冲上来,接下披风将自己护在怀中之人,那时候即便铁证如山,他依旧愿意相信她。 那个赤诚的少年郎,如今也成了横刀立马的大将军,奉朝廷之命远赴江南。 只是不知,如今二人再见,是敌是友。 她眼中的警惕季蕴看在眼里,却没多做解释,只是问她: “身体……还好么?” “嗯,”柳云诗颔首,“都好。” 至此,两人又再没了话说。 坐了片刻,季蕴又深深看了她一眼,语气有些哑,“那你先休息,我与顾璟舟去隔壁相谈。” “好。” 柳云诗准备起身相送,被季蕴和顾璟舟二人同时出声制止。 她也未再坚持,看着二人的背影离开。 两人一直谈到深夜,等顾璟舟带着一身潮湿的冷意进屋的时候,柳云诗已经朦朦胧胧倚在床头睡去。 顾璟舟满眼心疼,急忙褪了外衣,站在炉子旁将自己的里衣烤热了些,才小声走到床边,轻手轻脚搂着人放平躺下。 柳云诗睡眼惺忪地看了他一眼,“回来了。” “嗯。” 瞧着她眼睛都睁不开了,顾璟舟替她掖好被角,小声道: “你快睡,我收拾完就过来。” “你们聊了什么?” 戴渊给柳云诗开的药里面有少量安神的成分,柳云诗实在困得不行,却还是强打起精神,问了一句,“季蕴人呢?” “他已经出城了,他的大本营在城外。” 顾璟舟坐到床沿,耐着性子跟她低声说,“我们没聊什么,就是明日开城门,到时……可能有法子将季辞接回来。” “将他接回来?” 柳云诗一下来了精神,“意思是明日开城门时,他会在么?” “嗯。” 柳云诗睁眼看向顾璟舟,眼底哪儿还有一丝睡意,“明日我跟你一起上城楼上。” “不可……” “南砚,我要去。” “不行!” “你不让我去,我也会悄悄去,到时候恐怕更危险!” 柳云诗打断他的话,态度强硬。 她明知道他关心她,却故意用这种关心去威胁他。 顾璟舟瞧见她眼底的执着,想了想,无奈道: “罢了,到时候你要乖乖听我的话,我让楚嬛陪你一起。” “好。” 柳云诗乖顺应道,这才像是心满意足一般,对他笑了笑。 顾璟舟看了她一眼,无声叹息,“那你现在,可以好好休息了吧。” “嗯,”柳云诗被顾璟舟扶着躺下,拉住他的衣裳,“明日……你也要小心。” 顾璟舟转身的动作一顿,回头看了她须臾,笑地张扬:“知道。” - 第二日一早,柳云诗就跟着顾璟舟一道起来去了城楼上。 他们到的时候,江州刺史已经在城楼上候着了。 见到顾璟舟,他对他行了一礼,顾璟舟亦对他略一颔首,问: “可瞧出了什么端倪?” “并未。” 江州刺史道: “许是那靖王太过自大,又或者是季二公子想了什么法子,总之靖王那边并未有什么动静。” 两人说话的时候,柳云诗极目眺望,在乌压压的靖王军队中,并未瞧见季辞的人影。 不过她也不敢多问,怕分了顾璟舟的心,安安静静在角落里待着不给谁添乱。 顾璟舟的视线也朝下面扫了一眼,抬手招来程宿,问: “我们的人呢?” “回主子,都已经按您的吩咐准备好了。” 顾璟舟闻言,视线状似随意地来回扫了一眼,城中又挑着担子的贩夫走卒,有酒肆的小二,还有买糖葫芦的大爷。 但若仔细看去,那些人皆体格高大,皮肤黝黑,眼中透着杀意。 “城中百姓可疏散完了?” “全部疏散到城东的几个坊间了。” “好,待会儿看我的命令行事,”顾璟舟往后看了一眼,小声命令道: “重中之重,是保护好诗诗。” “是。” 程宿应了一声,抱拳离开。 城楼上风大,柳云诗今日穿得后,顾璟舟在出门前又特意给她手中塞了个汤婆子。 可不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