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挥手示意他要回到正厅，她边走边说，不需要任何人的指引，她熟悉城堡的样子像是熟悉自己的家：“城堡正午的阳光最晒，但早上的也好不到哪去，多晒一会我都要脱层皮下来，有什么事我们回去说，对了，霍华德，那道古法的牛乳酥糖再上点，上次我尝了一点，味道还不错。” 霍华德自然吩咐下去，整座城堡都要为未来的女主人服务，温软像个提线木偶一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抬动左脚，又是如何落下右脚，一步一步跟在前面到现在为止神色都十分正常的两个人身后。 他仰头看了一眼太阳，黄白色的光晕在他瞳孔中扩散，真如贝尔女士所言，城堡早上的太阳也十分晒人，他不知道自己如何发散的思维，也不知道他现在又在想些什么，他只是一扭头，在自己被风扬起的灰黑卷发中，看到了一枝银色的玫瑰。 “听以利亚说你是在一个破烂星球被捡回来的是吗？”贝尔为了活跃场面，自以为体贴的开启了一个话题，温软好像解离般飘在半空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恭敬回答：“是的，女士。” “据说星际跳跃都要好几天，我从来没有去过那么远的地方，那里真的没有阳光吗？”贝尔好奇发问，她去过由宝石钻石凝结的星球，也去过遍地开着奇艺花朵的景区，更去过银河星系，可她还真没听说过在太阳照不到的地方能有人生存。 “是的女士，那里没有阳光。”他听见自己没有情绪就像是陈述别人过往年岁一般说：“只有人造光源，和克里斯星球的雨夜月光一般，那里大多是贫民，和马群共用一处水井，平时，”他的话还没说完，这个矜贵的不识人间疾苦的大小姐就拧起了眉：“别说了，这么恶心点事，你怎么能说出来玷污一位贵族的耳朵。” 温软愣了一下，他乖乖闭上了嘴，他终于在几个字的谈话中清楚的明白了自己的地位，垃圾星上最普通最正常的平民都是克里斯星球贵族眼里不可言说的肮脏物，那他算什么？垃圾星最底层的婊子算什么？ 他仰着头看着大大方方接受管家撑伞提裙，连鞋底都是白色的尊贵小姐，她肌肤凝白，唇瓣像花瓣一样娇嫩，连晒太阳都会晒伤她那身娇嫩的皮肤，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侍奉她，她连说话都不用顾及别人的心情，是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好好养大的珍宝。 是在无数人的爱里长大的公主。 温软跟在贝尔身后，他站在阳光中凝视着已经步入门庭阴影的贝尔，她华服锦衣明明站在黑暗中，却像是沐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就像是德文希尔一般，他站在那里就是光源，贝尔也是。 他们好配，俊男美女，alpha与omega，贵族与贵族。 干净人和干净人。 温软想，他当初怎么敢，怎么敢用龌龊的思想去玷污先生。 “请问小姐，以利亚是谁？” 贝尔惊讶的捂嘴：“你连德文希尔的名字都不知道吗？我听说他为了信息素疏导不殃及他人，特意找了一个beta，难道你不是那个beta？”她扭头看向霍华德，霍华德自当为主人解惑：“这位就是先生带回来的beta，先生为他取名温软，暂住古堡。” “温软？这是什么名字，以利亚没给他冠姓吗？”贝尔还是很疑惑，他们这种贵族的家仆都是世世代代承袭的，他们都有着旁系的姓，一般被确定要留在本家的人都会冠上系姓，可温软这个名字明显不是克里斯上的传统姓名，德文希尔也没把自己的或是家族旁姓赐给他，看来这个小beta和从前的人大多一样，不过玩玩而已。 霍华德回答：“他的姓即使温。”贝尔了然：“大概是以利亚顾念你帮他缓解易感期不适才留下你的吧，而且易感期的标记会让alpha亲昵自己的被标记者，你现在是不是还在和以利亚住在一起？” 温软几乎是只能凭借本能的点了点头。 贝尔却仿佛只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她好似并不在意她的未婚夫睡了谁：“那看来易感期后遗症还没过去，对了，霍华德记得转告他，等后遗症过去以后再准备订婚宴，我可不想我的未婚夫在订婚宴上看着别人。” 霍华德应承：“当然，宴会已经推迟过了，您定会满意。” 贝尔和霍华德说了很久很久的话，大概也和他说了很多，他们说的都是很平常的话，好像没有嫌弃鄙夷这种浓墨重彩的情绪，可他们骨子里不自觉流出的无视与讲不通索性放弃的妥协，都像是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扇在了温软的脸上。 他们待他以最平常的态度，却也揭示温软最无足轻重的身份，他的思想决定都不重要，他只要顺从就好了，就像安菲每次送他进那扇门之前的严厉呵斥：“听话，一定要听话！” 夜幕四合送走贝尔后，温软却回忆不起来他们之间的任何谈话，他的思绪好像停留在那朵玫瑰上了，那朵在夜晚会散发淡淡银色的玫瑰。 霍华德向他转述德文希尔的话时，温软答非所问的回答他：“我可以去看看那些花吗？”霍华德有些诧异温软为什么会这样问，他之前都是随意去看的，可他保持着一个管家的职业素养不去打听主人家的私事，他回答：“当然可以，温先生。” 夜晚风微，月色如水，温软从门庭就能看到那朵随他来到这里的玫瑰，它在月光下散发着淡淡的银色，一如克里斯上将德文希尔在第965823星球上以管辖者的身份，邀请他观看花园的样子。 一如即往。 温软蹲下身子环住了自己，他在模糊不清的视线中有什么东西反光到了他的瞳孔上，那双被养的绵软的手轻轻挖开覆在上面的泥土，大概是花匠没怎么用心，松软的土轻易被手掀开，一片银白撞进了温软的视野中。 一个白色的陶瓷的上好的花盆被挖了出来，里面是发黄发焦的泥土，是垃圾星球上比不得克里斯肥沃的泥土。 原来，温软的玫瑰从未种在有着阳光的星球上，垃圾星与克里斯星从来都是两个星球。 如何挖出花盆的手又重样的将土盖了回去，温软每日都来看花，却从未有人担心过他发现花盆的秘密，所有人都清楚他不值一提的身份，只有他沉溺在自欺欺人的幻想中，有什么湿润的东西，在半空中一滴一滴的砸进了泥土里。 温软混沌的脑子明确的记住了德文希尔的命令：“客房准备好了，今晚搬过去。” 第28章 二十八 一个卑弱的垃圾28 第二阶段前最后一次体检结束已经是深夜了，冯或范教授整理着器械嘱咐德文希尔：“易感期后遗症中的信息素消融的差不多了，你现在再看见那个人应该不会产生和之前一样强烈的把人保护在怀里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