蜷缩在垃圾桶边上,时不时传出闷闷的咳嗽声。 张佑年朝赵叔瞅了眼,指着张建邺说:“把他送回去。” 赵叔应下,走到沙发边要去推轮椅,被张佑年一把截住,“他腿没事,装的。” 又垂眼望向张建邺,“需要赵叔扶你起来吗?踹一下腿都给你踹软了是吧。” “我自己走。”张建邺起身,看了张佑年一眼,又看了看沈桂舟,临走还要犯贱说一句:“有需要就来找我,桂舟。” “滚!”张佑年终于忍不住了,撒起桌上的烟灰缸就往张建邺脚下丢了过去。 “哐当”一声,烟灰缸触地,瞬间碎成好几块,玻璃碎片四溅,还有块飞到了沈桂舟的脚边。 门再次合上,空气只剩两人的呼吸声,依旧剑拔弩张。 “好啊,为了跑你还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张佑年声音很冷,听起来很平静,但沈桂舟听得出来,里面满是怒气。 他将眼睛微微眯开了条缝,垂下手来,将落在脚边的玻璃碎片握在手里。 碎片很锋利,他还没用上什么力度,就已经把手划伤了,他手心被划开了道口子,刚结痂的手掌心再次裂开。 他只想找点什么东西,什么都好,只要能让他清醒点儿,他的脑海一直、一直在回放——女生求他,说他是个男生,肯定不会有事的,甚至哀求到要给他跪下。 他只能答应。他以为他是个男的,肯定没事。 又来了,他又回到了那间酒店里面。 沈桂舟猛地攥紧手心,玻璃碎片扎入皮肉,可是他一点也不痛,酒店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他松了松攥着的手,睫毛颤着,身体也不受控地颤着。 没用。 没用。 没用。 之前明明有用的。明明只要疼一疼就有用的。 “三年前我真是没事给自己找事情做,拉你出来那一秒,你应该蛮恨我的吧,坏了你的好事,亏我急急忙忙跑过去,”张佑年冷笑,“哦,我忘了,刚刚张建邺说过,你挺恨我的,也是,那本笔记本上边写了一整面呢。” 张佑年拉过沈桂舟,扭过他的身子,“抖什么,我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会演。” 手被猛拽了一下,张佑年要把他拉起来,张佑年又要把他关进去了。 沈桂舟眼前突然一阵恍惚,张佑年变成了张建邺。 –不要。 他开口,没说出声音来,只有口型。 可他挣脱不开,被拉了起来,拽着朝杂物间走去。 –不要,不要。 沈桂舟用力把手往回拽,想往后跑,来回摇头。 张佑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用力一拉,他踉跄地往前跌了几步。 “不要。”他吐出了气声,紧接着就是喉咙一阵刺痛,他脱了力,跌到地上,抓着玻璃碎片的手捂住喉咙,不住地咳嗽。 张佑年一愣,顿了好久,站着看了他很久,依旧抓着他的手,缓缓蹲下身子来,笑了。 笑得像在哭。 “我怎么会信你,信你说不了话,连医院的医生都被你买通了,你还真是好手段啊沈桂舟,”张佑年的声音在颤,“就这么想代替沈时疏吗?” “他惹了你什么啊,让你这么记恨他,用着他的身体,做着最恶心的事情,演着最真的戏,抢了他的一切,还要装成这副模样博同情!” “我还在想着,最近是不是太过分了,我是不是该相信你说的话,是沈时疏还不想出来,在沈时疏回来前对你好一点,我错了。” 张佑年抓起沈桂舟的领子,声音沙哑:“或许我今天也不该救你。” 杂物间的门被扭开,“嘭”的一声,沈桂舟被丢上了床。张佑年关门,拉上了窗帘,杂物间又陷入一片昏暗。 沈桂舟现在很混乱,他一时半会不知道他在哪里,一会儿在开着床头灯的酒店房间里,一会儿在昏暗的杂物间里。 但一样的,眼前的人都在朝自己凑近。 他挣扎,抖着要把张佑年推开,边咳着也要开口:“别碰我,走开。” 声带还撕裂着,连气音也扭曲得奇奇怪怪的,本来应该很疼的,喉咙应该会很疼很疼才对,但他感受不到,张佑年脱下他的外套,撩起他的睡衣,碰过的地方反而火辣辣地疼。 又一阵反胃,沈桂舟扭过脸捂住了嘴,将恶心感压了回去,手被拉了起来,张佑年好像随手撒过桌上什么东西绑住了他的手。 “别碰你?那你就能让张建邺碰?沈桂舟,拜托你搞清楚,沈时疏是我的,你也是我的,这是惩罚,违反约定的惩罚。” 又是惩罚,他不要,会很疼。 他想疼,但不是这样疼。 绑在床头的手倏地收紧,攥着手心的玻璃碎片扎进他的掌心,血沿着缝往外渗,漫过指甲,指尖,从掌心流下,滴在了手腕上。 但他还是感受不到。 身体的疼痛倒是清楚地、放大地抽疼着,他往常都忍得了,咬着牙闭着眼就过去了,今天不行,他疼得抽泣了两声——这才发现,鼻子抽泣不会伤到喉咙。 张佑年突然停了,掰开他的手来,把他手心的玻璃碎片拿开,往地板上一丢。 玻璃触地声音很清脆,好像还弹起来了,撞到了门板,又弹到床边,重新落回地上,转了几圈没了声音。就好像他的挣扎,到最后也如石沉大海,激不起半点波澜。 “你是有什么伤害自己的嗜好么,那这点疼对你应该也不算什么。” 冷汗黏糊了他的发丝,顺着他的下颚线往下溜,沈桂舟颤着眼睫抽泣了好几下,实在受不了,突然张嘴吸了口凉气,猛地咳了起来。 还是疼。 手心的玻璃碎片被丢了,他抖着,将指尖使劲朝掌心的伤口猛摁,抓着、攥着、抠着,指尖沾满了血,湿漉漉的,可都没有身体感受的疼。 他还是分不清眼前的场景,脑袋好像短路了,回放的机子坏掉了,播放到一半,播到酒店门被踹开,就再次往回退,退到他刚跟着张建邺到酒店的时候,没有人再闯进来带他出去。 带出去了也只是坠入另一个地狱。 – “谢……谢谢你。”从酒店出来,两人跑到街边拐角的音像店停下,沈桂舟靠着香樟树,喘着气道谢。 张佑年呼出口气,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说,转身打电话。 “喂,赵叔,嗯,对,我们在拐角音像店这里,一颗树旁边——还要多久?好。”张佑年挂断了电话,朝他看来,第一句话便咄咄逼人:“你怎么敢的。” “什么?”沈桂舟一愣。 “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他要资助你,你不用先调查吗?” “我……我不知道。” “要不是我和赵叔聊天听说了,急急忙忙跑过来,”张佑年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