蝇一样到处走,范书遇的身体有点吃不消。他走着走着忽然停住脚步,手握成拳抵在唇畔,压住快要从嘴里漏出来的急喘声。原本范书遇是想瞒着窦章的,可窦章是何其敏锐的人。他脚步刚停,前面的人就回头。“累了?”窦章走过来。他声音有些低沉,听上去情绪一般,范书遇觉得,是因为刚才那个自爆而亡的杀手的缘故。“不累。”范书遇重新直起身,“可以走。”可窦章却拉住了他。“再这么走下去也不是办法,找个地方歇一歇。”“去哪歇?”窦章目光在四处转了转,他扬起眉,突然冲着范书遇笑了一下。接着,范书遇就被窦章拉着手腕,带到了一座凉亭。“这里总行了吧。不用担心妨碍到无关的人。”窦章不嫌脏,扯下手套往座位上擦了擦,完事了潇洒地一作势,看向范书遇,“请。”这凉亭四处都是通风的,与其说不会打扰到别人,还不如说他们两赤裸裸地暴露在视线之中,来来往往的路人都好奇地朝他们投来不解的视线。凉亭看上去废弃了许久,地面上全是枯枝败叶,平常就算是黄毛小孩在野外解手都不愿意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今天能看到两个五官端正模样挺拔的年轻小伙跟秋游似的排排坐,确实让人惊奇。“他们都在看我们。”范书遇冷不丁崩出来一句。他不太喜欢这种被人当做橱窗里商品一样地欣赏,反正浑身上下都不舒服。窦章还在琢磨那块巧克力,闻言抬起头:“那怎么办。”“我抱着你,你躲我怀里,我给你挡着?”范书遇:.........他用看神经病的眼神万分无语地睨了窦章一下。这眼神勾得窦章嘴角一扬:“开个玩笑,别这么认真。”圍-月孛-寔-曐-煋-鴨他们逛了一整天,耳边不停地回响着打铁的声音,逛到太阳下山,连夕阳最后一点红都消失在地平线上,范书遇开始觉得有点冷了。毕竟黄华区是在西北边陲,夜里的风凉飕飕的,范书遇出门只穿了简单的一层工装。街上的行人也开始稀少,各家各户的铺子都关门,准备做晚饭,让范书遇意外的是居然还有几户人家的烟囱里能冒出炊烟。他们做饭都是用的高科技,什么悬浮电磁炉,自动烤面包机,再不然请个服务性家政机器人也行。这种用炭火来做饭的,让范书遇恍惚间回到了在书上看到的二十世纪。有点意思。他注意力被吸引。身边却传来轻微的布料摩擦声。“怎么了?”范书遇看去。窦章捻着巧克力,说:“找不到这里面的其他数据了,好像是新用上的,只有这一条通讯记录。我研究了一下运行代码,发现有点眼熟。”“眼熟?”“对。眼熟。这种写代码的模式很有个人风格,我只见过一次。”窦章的眼神变得深不可测起来。他接下来的话让范书遇后背发凉:“在上一届黑客大赛上,我看过泪写的代码。”“这是他的风格。”窦章说,“所以也可以侧面证明,郭锐至少在临死之前没有骗我。”“他真的知道纵横俱乐部的boss是谁。他说的话没错。”“所以这个巧克力是泪自己做的?”范书遇问。窦章愣了一下,他愣完以后眼底带笑,“...巧克力?”“你这么叫它?”范书遇卡了一下。他也觉得自己的取名可能稍微有一点点幼稚,但是,这东西就是长得很像巧克力。“那不然叫什么?黑灯笼?”范书遇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地反问。窦章似乎是被逗乐了,他喉结上下一动,“嗯”了声:“叫巧克力好,听上去味道不错。”说完范书遇要生气,窦章立刻正色挡了回去:“这大概是纵横俱乐部内部用来提供通讯的东西,但这次他们的人在黄华区发现我们,没有要跟我们动手的意思,只是躲在上面偷偷看,这种意义上的跟踪就完全不像在纵横俱乐部的作风了。”“我之前的猜测大概可以更往一个准确的方向发展。”窦章认真道:“书遇,我觉得纵横俱乐部在保你。”“如果今天是我一个人来的,他们还会这样吗?”窦章问。“你先别着急反驳我。这只是一个猜测。我们一起找答案。”范书遇嘴巴动了动,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最后他如鲠在喉,轻轻叹了口气。“随便。”他淡淡,神情带了点疲惫,“我不反驳,我也不介意你大胆地假设。我只是想搞清楚在我身上发生过什么。”两人安静下来。夜逐渐笼罩,闭合的黑在四处氤氲。没过多久,范书遇一下又直起身。他甚至直接站了起来。范书遇的听力比较敏锐,加上常年做赏金猎人,他会训练自己的反应能力。此刻,他就隐约间听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动静。他这么一动,把窦章吓了一跳。两人默不作声地交换着眼神,都开始留意周围的情况。再过了一会儿,范书遇利索地从腿套里抽出响尾蛇!“别藏了,滚出来。”他冷声。又是一片死寂。而后,在范书遇右侧的房屋边缘,走出来一个人影。说是人影,也不准确。那东西的眼睛是棕褐色的,鼻子是个倒三角,耳朵长得像树的年轮,身上穿着牛仔裤和黄色的T恤,站直了都没有范书遇腿长。活脱脱一个.....木头玩偶的模样。只不过这木头人居然会开口说话:“你们是不是赏金猎人Y和赏金猎人Z?”这声音稚嫩,有一点僵硬,好像是刚刚学会咬字一般,但能让人听清它说什么。而且只听声音,还不太容易分辨出男女,因为这是童声。“你是谁?”范书遇问。木头人的手臂和脑袋都是淡棕色的木头状,他左右摇摆了一下,说:“开心。开心。找到你们了。开心。”第137章 松塔山*“请你们跟我来吧。”他的胳膊发出嘎吱嘎吱声。木头人转身,只是一蹬脚,就飞上了房顶,半个身子都隐在黑暗里,神秘莫测。突然地,他回头。那双棕褐色眼睛映着月光:“前路迢迢,别跟丢了。”再一眨眼,木头人就飞了出去,脚底生烟。他完全没给两人反应的时间,范书遇拔脚就跑,目光紧紧追踪前方的人。两人一前一后地跟着块木头在夜色里疾行。“要去哪?”窦章问。范书遇耳边都是呼啸的风声,他冷眸一凝,视线忽然聚焦在某个方向。内流河身后的草原,连接着山脚。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