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才是。 但听闻那位沈学正已经接连递了几日拜帖,顾晚卿还是允了他入府。 只是并未在她寒香苑里接见对方,而是去了花厅。 - 荀岸被太傅府门房的下人领着, 轻车熟路到了花厅。 他心下有些狐疑, 也有几分忐忑。 日前, 他便从顾晚相那儿得知了顾晚卿失忆的事。 自然也知道她那些所谓的胡言乱语,说什么有个叫“荀岸”的夫君。 初时听见顾晚相抱怨,荀岸心下一紧,还以为顾晚卿也记起了前世的事。 记起了他曾对她做过的一切。 这几日,他总约顾晚相见面,旁敲侧击打听顾晚卿的情况。 总算弄明白了顾晚卿的现状。 她似乎确实记起了些前世的事,可她的记忆并不完整。 只记得她有个叫“荀岸”的夫君,却不知后来太傅府满门被灭的惨事。 于是他辗转了两日,便起了要和顾晚卿见一面的念头。 接连递了几日拜帖,总算今日得以入府。 这一路走来,他心中惴惴不安,却又有几分难言的欢悦。 若顾晚卿当真只记得他们成了亲,却没有往后的记忆……这无疑是上天对他荀岸的恩赐。 她便还是那个满心满眼只有他的少女婠婠。 便是抱着这一丝侥幸,荀岸换了身宝蓝色的长衫,将自己打扮得与前世无异。 随着门房的下人穿廊过院,心情复杂地到了花厅。 - 自顾晚卿寻回部分记忆起,她便将长发盘起,做妇人装扮。 此番见的是外男,还特意让霜月准备了面纱,将自己的容颜遮了起来。 荀岸在花厅坐等许久,她才姗姗来迟。 莲步轻移,行入花厅。顾晚卿侧目看了眼跟在身后的枝星和霜月,这才大着胆子朝花厅内安坐的男子行去。 她的视线逐渐聚焦到男人身上,先是打量他宝蓝色的长衫。 只一眼便被吸引住了目光,随后她的视线顺着男子下身循序而上,终于对上了男人朝她看来的视线。 霎时间,顾晚卿的脚步顿住了。 她捏着手帕的力道收紧,露在面纱之外的一双杏眸圆睁,表露几分诧异和欣喜。 这些全都被荀岸纳入眼底,他高悬的心落实了些。 下意识从椅子上起身,眉眼含笑,拱手向妇人装扮的少女行礼:“见过顾小姐。” 顾晚卿心里似扑腾着一只蝶,翩然雀跃,喜不自胜。 同时又有些狐疑,不敢相信刚才那一声,是从男人口中传出来的。 “你唤我什么?”顾晚卿回神之际,蹙起了柳眉。 她的语气不太爽利,跟在后面的枝星和霜月互看了一眼,很是不明所以。 荀岸动了动唇,目光也扫过她身后的两个丫鬟,淡声道:“可否单独聊几句?” 他虽是询问顾晚卿的意思,心中却笃定她会答应。 果然,片刻愣怔后,顾晚卿回身扫了枝星和霜月一眼,示意她们先退下。 两个丫鬟再次对视一眼,欲言又止。 逼得顾晚卿沉声开口,令她们退下。 霜月和枝星这才照做,见了礼,默默下去了。 如此,偌大的花厅里,便只剩下顾晚卿和荀岸两人。 “夫君既然是今日回府,怎的也没提前写信告知妾身?”顾晚卿揪着柳眉,抬手揭下了面纱。 她起初还有些茫然不解,后来心思百转,便以为今日这一出,是荀岸故意捉弄她。 “还故弄玄虚,自称是什么沈学正……” “害我往这花厅白跑这一趟。”顾晚卿行了过去,挨着荀岸落座。 白皙细长的葇荑,将面纱放在了案几上。 她美目微抬,斜斜看向杵在原地的男人:“夫君?” 被唤作“夫君”的荀岸心如雷动,垂在袖中的手攥紧,方才勉强止住了颤抖。 他暗暗平复内心的波涛,转目对上顾晚卿的视线,眸光闪了闪,难免有些心虚。 默了半晌,荀岸才滑动喉结,艰难地开口:“顾……婠婠。” “这才对嘛,唤什么‘顾小姐’,害我奇怪了一阵。” “对了,夫君此行究竟去了何处,怎的也没告诉妾身,害妾身担惊受怕了许久。” “今日回来,是否就此留下,不再走了?” 少女明眸皓齿,与他说话时,声音娇软好听,满目含着希冀。 望向他的眼睛里,微光扑闪,实在久违。 荀岸有种做梦般的不真实感,看着她时,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也不急着解释,只想再看看他记忆中的婠婠。 这才是他的婠婠,对他的喜欢毫不掩饰,一颦一笑都是娇媚动人的。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顾晚卿,荀岸竟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迫切的想要走上前去,拥她入怀。 可他不能,哪怕在顾晚卿的记忆里,他们已于去岁成了亲,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事实上今生他们私交泛泛,不过是学子与学正的关系罢了。 无论如何,其中误会,荀岸都得同顾晚卿说清楚。 而且这几日来,他已经思考了一套完美无缺的说辞。 定然能应付顾晚卿,将她哄骗过去。 “夫君怎么不说话?”少女许久未得到回应,眸中光辉略有黯淡之势。 荀岸回神,适时落座,探手握住了她的葇荑,十分小心翼翼:“婠婠,事情并非如你所想的那般,你且听我慢慢道来。” 顾晚卿的视线垂落在男人的手上,下意识地缩了手。 半途却又顿住,蹙着眉,不明白方才那短暂的抵触和不适感是为何。 难道是与荀岸分离太久,对他生疏了,不习惯他的触碰? 就在顾晚卿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察觉到她缩回手去的荀岸眸色暗了暗,倒是很快压下了心中的怅然。 唇角扬起淡淡笑意:“整件事或许听上去会很荒谬,但你要相信少泽,好吗?” 顾晚卿狐疑不解。 在她的印象里,荀岸只在婚前对她自称过他的表字。 婚后向来都是以“为夫”自称。 表字“少泽”,倒是很少提及。 连顾晚卿自己也鲜少这么唤他,嘴上总是一口一声“夫君”。 似是这般称呼,才能显得他们夫妻关系和睦融洽。 虽然不解,顾晚卿却还是点头应下了男人。 她做了许多设想,譬如荀岸还想捉弄她,继续演这场沈学正的戏。 但男人接下来的话,却让顾晚卿的认知分崩离析,脸上的笑意逐渐退却。 - 荀岸此番,也算孤注一掷。 他必须让顾晚卿认清现实,却也要斟酌考量,不让现世的事情影响她如今的记忆。 以免节外生枝。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