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头上、身上不断流下的雨水,甚至连海水的咸腥味都仿佛透过窗户钻进了他的鼻尖。 “……他们在找防水布。”晏伽期垂下薄薄的眼皮,身在阁楼的黑暗中,雪白的长发和皮肤时隐时现,某一瞬间,他神情中仿佛染上了无奈,但很快就像错觉一样消失了,“我想他们应该是找不到足够大的,所以就先来找你了。” 尤柏纳闷地琢磨了一会儿,听明白了,语气诧异:“给我找的?我现在这样,他们就不害怕?” 晏伽期抬眉:“如果有一头比巨龙还要庞大的怪物出现在这里,但目的只是为了帮忙挡挡风的话,我想你也不会害怕。” “……那,那倒也是。” 尤柏的语气陡然就雀跃了起来。 假如心情能具象化的话,晏伽期觉得自己此时大约能看到一头身边飘着小粉花的巨龙。 尤柏比他想象的还要在意身边人的意见,他想。 好在他们碰到的都是不错的人。 “饲养员先生,帮帮忙,我开一下窗户。” 敲窗的声音再次响起,尤柏回神,赶紧呼啦一下抬起翅膀,将吹向这里的风牢牢挡在外面,好让里面的人能顺利推开窗户。 阁楼的小窗是向外推开的款式,在风暴中紧紧贴合在一起,窗框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即使靠蛮力强行推开,强风也会把室内的物品吹得一团糟,看在阁楼里还有一只无辜幼崽的份上,晏伽期还是觉得手段柔和一些比较好。 巨龙的翅膀高高抬起,夸张的长度将这片空间牢牢保护住,窗户摇晃时令人牙酸的声音立刻就消失了。 没有阻力,窗户顺利被推开。 尤柏疑惑歪头,没有窗户阻挡,声音变得格外清晰:“开窗干什么?外面在下雨。” 当然。 在晏伽期探着身子把手伸出去的时候就感受到了。 极地的雨,就像冰碴子一样砸在人身上,他都怀疑伸出去的这条袖子马上就会结一层冰。 如果再加上四面八方吹来的风的话,那滋味可够销魂的。 晏伽期被雨水弄得飞快眯了下眼,说:“刚刚就说了,我跑个腿送‘防水布’过来。” “?” 他两手空空,尤柏没明白,对方也没多解释,只是把右手贴在了巨龙的红瞳的旁边,力道比抚摸还要柔和。 淡蓝色的光晕从他手下亮起,顺着巨龙的躯体,水波一样层层荡开,在漆黑的雨幕中格外亮眼。 就连在柜子顶上啃柜角磨爪子的小雪豹都被这里的光亮吸引,好奇地跃下来,凑在一旁探头探脑。 晏伽期垂着眼,输送出去的蓝光就是他的眼睛,在能见度欠费的环境下,准确地将巨龙整个包裹了起来。 几秒后,他勾了勾手指,蓝光腾一下离体,凭空形成一个保护球,紧接着消失不见。 砸在尤柏身上的雨势也同时消失了。 他惊讶地抬起头,隐约能看见雨水顺着一层透明幕布滑落,但是他动动爪子抖抖尾巴,一点不影响他活动。 “这是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晏伽期笑着说:“一直都会,跟取水差不多。” 擅长玩水的龙族,拿捏一场雨,不过手到擒来的事情。 只可惜他成为龙的时间太短,否则就算是风暴也惊扰不到他们。 阁楼的小窗没过多久就被尤柏用尾巴拍上了。 作为回报,晏伽期一句看不见他就睡不着,巨龙就老老实实趴在窗边没走。 里面的人窸窸窣窣,似乎是清扫了一下地面,然后合衣枕着胳膊躺在了狭小的阁楼里。 有巨龙看守,雨声都被拦在了外面,听不清晰,只是风声愈演愈烈。 塔哨里的人还等着风小些,出去投喂大功臣。 晏伽期往窗外某个方向看了眼,只觉得不太乐观。 *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4章 第一百一十四枚金币 这次的风暴, 破坏力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恐怖。 可能是因为极地到了暖季,风暴催化了冰雪消融的速度,整个海岸线都在风雨中震颤, 塔哨就矗立在海岸附近,他们对这些异样感受得格外清晰。 冰盖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 塔哨一楼的火堆亮了又暗, 添了不少助燃物, 众人苦守了将近十二个小时,困得眼皮打颤,还是没能等到风力减小的消息,反倒是被一阵又一阵的地动吓得数次从瞌睡中惊醒。 地震了? 关在塔哨里的人看不到外界的情况, 但是快被吹成面瘫的尤柏将一切都尽收眼底。 ——海岸线在后退。 越来越多的冰盖顺着海水被冲向不知名的远处,可能再过十二个小时, 真正的陆地就会暴露在空气中。 这实在不是什么好消息,虽然塔哨建立的地方不是危险的冰盖, 但风暴改变了极地的地貌,崩塌的冰盖和冻土也威胁到了塔哨的地基。 临时打造的塔哨, 基础设施做的实在不怎么样——跟着建筑一起摇晃的尤柏如是想。 不过也是寸,假如不是在这个季节, 他也不至于挂在外墙上当防风绳。 连着摇晃了几次大的,塔哨里的人睡意全消, 就连退烧了的言韵也被弄醒了, 睁开的眼里满是茫然。 “出什么事了?” 换了身干净衣服的苍荃从楼上下来,身后是在天气监测系统旁边做记录的工作人员,他的神情难得严肃:“目前风力越来越强,塔哨的防震程度不够, 需要临时做加固……但是我们没有合适的工具和材料。” 也许飞船上有, 但是现在根本没办法出去拿, 而且也很有可能不够。 室内倏然陷入死寂。 环视周围的物资,食物、帐篷、燃料……的确都是野外生存必备不错,可有什么东西是能给这么大一个建筑做防震加固的? 给他们一群饲养员出这样的难题实在是太过分了。 “我有。” 一道清冷如水的男声突然响起。 众人纷纷惊愕地看了过去。 晏伽期从漆黑的楼梯上走了下来,进了塔哨以后他没戴护目镜和围巾,过分冷白的面皮叫人不敢多看,微垂的眼帘掩着蔚蓝色的瞳孔,瞧着温和实际上拒人于千里之外,和在有些人面前根本是两个样子。 苍荃不由得撇了撇嘴。 他走到火堆旁边,众人才看到他羽绒服上大片的灰尘,好像去哪个角落滚了一圈似的,只是大家也不敢乱问。 这人他们都有印象,毕竟这张脸实在是叫人过目难忘。 对方是尤柏的同事,一直闷不吭声地做事,斯文又安静,但莫名其妙的就是叫人不敢随便搭话。 以至于这么长时间下来,大家竟然都和他不是特别熟。 所以在言韵高烧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