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米的高空。 餐厅既然被包下,要怎么装扮,自然由金主说了算。现场的小型管弦乐团早已演奏起来,但被屏风隔开了,看不见窗边餐厅的景象。肯尼亚玫瑰的芬芳溢满空气,每一朵都饱满着蓬勃的美丽。 应隐在这阵仗中怔了一怔。 商邵为她的事业隐私考虑到极致,用餐期间的侍应生是他从宁市海边庄园带过来的,整个后厨团队,只有法国主厨被允许前来介绍餐牌。 “别紧张,都是你见过的人。”他安抚应隐,双手扶住她肩:“帮你把外套脱了?” 应隐脱了西服,在今天第一次流露出真实情绪:“商先生,你怎么不早说?” 她有些不安。 “早说什么?” “早说是这么正式的晚餐……” 她就不会穿成这样了。 商邵把她西服递给佣人,失笑一下:“别在意,你舒服最重要。” 应隐脸上还有难色,商邵添道:“我们两个吃饭,真的不用讲究。你不自在的话,我让乐团和花都消失。” “不用!”应隐下意识喊住他,“不用……这样就好。” 商邵垂眸,望了她数秒后,认真而低声地问:“告诉我,你喜不喜欢?” “喜欢。”应隐短促地笑了一下,“我说过,没人送我过花。” 他今天送了她一片花海呢。要是每天一束,也许能送到九十九岁。 “我记得。”商邵轻点下巴:“你以后,可不可以也不收别人的花?” 应隐几乎为他这句受了惊。 维港的烟花在八点准时绽放。 即使是在这样静谧的餐厅中,也能听到其他楼层的惊呼和喧闹。这一刻,万人仰首,不约而同。每一道海港的栏杆前都拥挤满了人,每一扇落地窗前和露台上,也都人头攒动,人人举着手机,驻足,惊叹,为这突如其来的浪漫失声。 这些烟花在黑色夜空中转瞬即逝,却像是滚烫地烙印在应隐的视网膜上。 她想要的,表白心迹时的那一句,“我想要维港的烟花为我而放”。 烟花炸开的声响,几乎让高空玻璃震颤,也让应隐明亮的眸光震颤。 她站在窗前,目不转睛地看完,没有拍照,没有录像,没有合影。只是两手贴在冰冷的窗上,像个小女孩。 呵气的轻雾快要消失时,应隐指尖轻滑,在玻璃上画了一瓣爱心。是一瓣,是爱心的一半,左边的一瓣。 画完了,雾带着这一笔画的爱心消失,她孩子气地笑起来,没出声,眼眶不知不觉湿润。 她没敢回头,不知道商邵那样深沉地、专注地看着她。直至烟花快要放完,他才靠近她,手轻轻地扶在她腰间,与她共享这最后的一分钟。 世界安静了,jingle bells钢琴声再度响起。 “下雨那天,你说你想要维港的烟花为你而放,我记得。” “谢谢。”应隐客气地道谢:“我会记一辈子。” 商邵察觉出她情绪不对:“你好像不是很开心。是不是烟花不够好看?给我足够的时间,我可以请设计师——” “好看。”应隐笃定地说:“好看。只是商先生你总是站得这么高,不知道烟花要从地面上才精彩。” 商邵一怔。他确实从没想过这一层。在地上看烟花,会比这样俯瞰更漂亮么?他没试过,所以不会想到。 应隐莞尔:“因为烟花是给人憧憬的,在底下看,可望而不可及,一眨眼就消失了,所以显得珍贵。” “我再安排一场。”商邵的决定简短而迅速。 应隐噗嗤一笑,忍俊不禁,觉得商先生其实也有蛮可爱的一面。 “不用了。”她抿着唇。 白色邮轮在硫磺味的硝烟中游曳而过,两岸楼体的灯影,长长地倒映在海港沉默的波澜上。 商邵定了定神:“应隐,有一句话,我一直想等你开口问了,我再说,但是今天……” 奇怪,明明打过腹稿,怎么这么糟糕? 商邵不擅长表白,于莎莎追了他很久,两人是水到渠成地在一起,并没有你爱我、我爱你的环节。 “商先生,今天这么好的日子,我向你求一样东西。”应隐打断他。 因为太突然,商邵一时停住了自己即将要出口的表白,“好,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尊重。” 商邵怔忪,不知道她从何而言。 是他有什么地方失察了,冒犯了她,让她觉得不够尊重?他很认真地想。 床上么?还是在车里玩的几次?她不喜欢这些场合,更想要传统的、保守地在卧室里发生?还是说,她觉得他要她的频率太高,没有等她彻底康复,索求无度? 又或者是说,是上一次上床,他就那样走了?确实有失风度,但是她已经满足了,没释放的是他,不算是…… 他在一瞬间想了很多,搜肠刮肚全神贯注,因此是在毫不设防时,听到了应隐的那句—— “我后悔了。” 人还在他面前,咫尺的距离,可以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 但商邵觉得血液倒流。 “别开玩笑。”他几不可闻地吞咽一下,有些冷淡地说。 这冷淡是他的保护色,一直表现良好,很难被看穿。 “你那天让我考虑清楚的,我一直在考虑,谢谢你给我这么充足的时间。”应隐看着他的眼睛,“我考虑好了,我后悔开始,想停止这段关系。” 她话音还没落,商邵的话就已经接起:“我不同意。” 他好像怕慢了一秒,这件事就会尘埃落定。 “你看,所以我向你要一份尊重。”应隐笑了一下,“你是绅士,又——” “都出去。”他打断她,命令餐厅里的人都消失干净。 没有人敢吭声,目睹了大少爷的表白失败,大家都在担忧自己的饭碗。 多好的平安夜。 真是歹运,揾钱吃饭怎么这么难? “你是绅士,又给了我钱,我除了请求你的尊重,也没有别的本领。”应隐调理清晰地继续:“或者,按合同条款,因为你对我有了肢体触碰,我有权选择终止合约。” 为了氛围,餐厅的灯光调得很暗。 为什么?他做错了什么?是哪里做得不对,所以她才突然要结束? 灯影昏芒下,商邵的眼底晦暗不清。没人能看得清他眸光破碎,正因为手足无措的茫然和绞尽脑汁的思考而闪动。 她不是说她明白,为什么那天车上没有直接答复她?这不是他们之间的默契和心照不宣吗? 商邵的目光毫无折衷地看着应隐,很远,也很黯淡:“我以为我们的合约,早就结束了,从你说你钟意我的那天开始。” 应隐真实地讶异,轻启朱唇:“怎么会。你预付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