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缺,你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人家报纸能登咱的文章吗?” “怪不得人人都说极度自信的背后是自卑,我们的文字怎么了?朴实无华不是挺好的吗?再说我觉得咱们厂的工人绝对不比其他工厂差,他们既然做出了劳动模范该做的事情,我们当然要让他们的事迹被更多的人知道。” 想让更多的人知道,靠的是什么?当然是宣传。 瞧着何林还想讨价还价,程涛轻笑,“我说林哥,你是不是到现在还不知道咱们宣传办公室到底是干啥的?” 这个问题就有点侮辱人了,宣传办公室成立的时候,何林还是厂长秘书,他调任过来之前,就明白宣传办公室是干啥的。 “为了和省城纺织厂加深合作,贯彻落实上级工厂的措施,积极开展交流,所以要成立宣传办公室。” 程涛听他背书一样,把写在书面上的文字说了出来。 “你说的这些也是,不过要我说咱们宣传办公室职能只有两部分,对外宣传厂内方针,对内传达上级指示。” 这两个都是很大的概念,如果要解读的话却也不难。工厂最基本的组成单位是工人,想要对外宣传我们厂积极向上,当然就是靠宣传典型工人来实现这个目的。 对内传达上级指示,就更简单了。上级包括很多方面,包括上级工厂,也包括行政单位,说白了就是通过宣传帮助工人塑造意识形态。 红鸩纺织厂建厂这么多年,都没有设立宣传办,它的第二个职能一直被其他部门施行,第一个职能则是一直在搁置。现在,他们来到了宣传办公室,好不容易才做出两篇文章,当然要往外投稿试试,只在厂内报纸上耍威风算怎么回事? 程涛说话,让人不自觉信服。他对自己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充满自信,一件不可能的事情被他说出来好像就能变成可能。 何林现在就被他说的热血沸腾,气势汹汹的修改稿件去了。这篇文章以后可是要登在城市报纸上,不,或者能登在省城报纸上都不一定呢。 程涛看他瞬间斗志昂扬,不知道是该说他这个人简单呢,还是该说他不记事。 两人奋笔疾书的状态一直保持到半下午,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太太走了进来。 程涛俩人吓了一跳,对视一眼,都表示自己不认识。 老太太根本不理他们,站在钟爱国的办公桌面前,脸色越发阴沉。 过了好一会儿,钟爱国才从外面走进来,开始收拾自己办公桌上的东西。虽然才过去小半天,他却仿佛老了好几岁。 突然,一支笔被他撞倒,滚到了地上,他慌慌忙忙去捡,又带动了桌面上的水杯摔倒,撒了一桌子水。钟爱国第一时间去抢救桌上厚厚一沓纸,那是自从这个任务发下来之后,他写废掉的稿子。但是水太多了,厚厚半打纸被洇湿,字迹很快就模糊掉了。 钟爱国眼睛些发酸。 “你在做什么?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还能干什么?”银发老太皱眉,语气刻薄。 “我……” “不如人就是不如人,竟然干出那些蠢事,这要是传出去,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邻居和老同事?” “还想留下上班,一个临时工值得你低声下气?就你这样的废物,啥事儿都干不成的,你只要老实在家里待着,不给我和你爸添麻烦就行了。” 程涛本来没准备管人家母子俩的事情,这样的事情多管了不好,管来管去管成仇都是轻的。很可能你这边才说一句,那边就有人对你拳打脚踢,而这个“有人”指的就是你帮着说话的那个人。 比起自己,父母受了侮辱更让人接受不了。 但是老太太越说越不像话,这满满的“你无能”心理暗示,是要怎样?她是真觉得他儿子是个废物,还是这么多年都致力于要把她儿子培养成废物? 程涛并不喜欢钟爱国这个人,就凭他做过的那些事情,作为苦主的程涛还能喜欢,那就奇了怪了。但如果钟爱国是从这这样家庭走出来的,倒可以理解他的性子为何会变成这样。 有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有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程涛字迹更多的可能属于后者,他的童年,从被抛弃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悲惨。和很多人相比,他非常倒霉,但是要是和他有一样经历的人相比,他又是幸运的。 因为遇到了程红秋,他才有去治愈童年的机会。 而钟爱国,似乎一直到现在都还没能得到这个机会。 “大娘,”程涛唤道。 银发老太明显是听见了的,因为在程涛喊出这声后,她眼睛往这转了一下,不过随即就转了回去,明显并不准备理他。 “大娘,这里是宣传办公室,你要是再说下去,您的教育方式很快就能作为反面教材登报了。” “登报”这两个字不知道怎么戳到了银发老太的神经,她恶狠狠的看向程涛,“这位年轻同志,你说啥呢?我教训自己的儿子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教训儿子当然和我没关系,但你在我的地盘上教训你儿子和我有点儿关系了。这里是宣传办公室,闲杂人等勿进,请你离开。”程涛走到办公室门前,打开门请她出去。 “你你你,竟然让我离开,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不管你是谁,我只知道你打扰我们工作了,要是耽误了交稿时间,这个责任您背负得起吗?” “你你你,”银发老太说不过程涛就有些着急,但是自诩涵养的她当然不屑于一哭二闹三上吊那些戏码的,她只会把负面情绪往钟爱国身上撒。 “你是瞎的,还是聋的?没看到人家都把我逼到门口来了?十月怀胎生了你,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这些话她肯定不是第一次说,或者是银发老太说过太多类似的话,所以就算是再听见,钟爱国的表情也是麻木的,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程涛敲了敲门,似笑非笑的看着银发老太,提醒她你该出去了。 这次银发老太没有多做纠缠,说了句:“果然指望不上,幸亏我们老两口没准备指望你,要不然……” 后面的话,被程涛“啪”的一声关上门,堵在了外面。但是想也知道,不外乎就是那几句话。 训斥钟爱国无能,暗示钟爱国无能,明确告诉钟爱国无能。 有这样一个母亲,还真是让人窒息啊。 程涛回过身来,就看到钟爱国复杂的眼神。 “你为什么帮我?”钟爱国沙哑着嗓子问道。 “帮你?”程涛笑他自作多情,“我只不过听着那些话,觉得刺耳罢了。” 钟爱国微抿着嘴唇。 “我要是你就不会把那些屁话放在心上。你昨天做的事情完全是错误的,这一点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