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联系用的。”气息喷在阮鸣耳侧。 阮鸣只得若无其事地转了转石子,也没转出什么花样来,便把石子还给姜歇。 两人又商量了几句。 不过,当姜歇问到阮鸣的游戏时,后者却难得地支吾起来,接着只说了游戏的积分规则、概括了一番玩家们的手段,但说得很抽象——换而言之,没有提及游戏背景。 姜歇也没有追问,并在心里感叹道,自己还真是“贴心”。 估摸着时间,他们便按原计划去找“薛定谔”。 电梯下行来到47楼。门一开,姜歇却又碰到两个“熟人”。 “怎么了?”阮鸣见姜歇一顿问道。 姜歇摇摇头往外走去。 门外是吴延言和陈允谏——他们在【欢迎入住精神病院】里见过。或者说,姜歇见过他们的“复制体”。 前者是他同房病友,后者是那时的新院长。 难道他们本就认识? 吴延言还是顶着那头乱糟糟的头发。他瞥了姜歇和阮鸣一眼,便进入电梯,关上电梯门,上行而去。 陈允谏倒像是知道他们是来干嘛的,摸摸耳钉,把两人带回联盟。 姜歇和阮鸣并肩坐下,对着联盟里的一行人把“地下沙城”的情况概括了一遍。 “这么说,X世界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存在,不过一直相对温和。但从世纪初开始,游戏就变得残酷起来?”何渡夜问道。 “没错,”阮鸣道,“基于感染者会进入游戏,可以推断X世界很可能是这次疫情的推手。” “如果是这样,那么它将致力于把更多的人拉入游戏。到最后,或许所有人都会被卷入X世界。” “还真是卑劣。”一旁的陈允谏不爽道。 何渡夜倒是笑了笑,送两人出门后,他说道:“要真正推翻一座塔,还得登上塔顶。” “至于塔底的人,就该自食其力……运气好的话,或许能活到推塔的那一天。” 姜歇看向何渡夜,看来对方并无意为新玩家们提供帮助。 ==================== 第三卷 下沉计划 ==================== 第104章 变形的世界 随着上午8点的闹钟, 姜歇在阮鸣家醒来。 【昨日全国新增确诊人数8万人,新增死亡人数53111人。】 【这是几何式的增长。医护人员的确诊病例率远高于普通人群。】 客厅里传来关于疫情的最新播报。 姜歇往客厅走去,又听到阮鸣的声音。 “投入使用……也向各社区捐赠一批。嗯, 辛苦了。” 姜歇走出去的时候, 阮鸣已经挂掉了电话。他怔怔看着电视屏幕。姜歇也不禁朝电视上看过去。 电视里,医护人员全副武装地在医院里奔忙着。作为背景的是那些感染病毒的人们——有的灰暗着缩在一旁,有的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 有的发了疯似地大嚷着。 “你不要怕, ”一个声音听上去还很年轻的护士停下脚步, 対一个叫嚷着的人安慰道, “一定会没事的。我们这些人都在呢。我们会尽力去救每一个人的。你不要怕。” 那人愣了一会,又嘶哑着喉咙叫起来:“你懂个P!你们什么都不懂!没用的,都没用的!” 那人咳嗽着笑了几声:“小姑娘, 你还是回家吧。” “我会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年轻护士说着, 又继续向前奔去, 像是在対病人们说, 又像是在対自己说, “你们也不要放弃好吗?” 被镜头留在外面的患者,用被子盖住自己的头:“过几天你就懂了……” 过几天被感染了,病重了, 见到游戏了,就懂了。 * “你醒了,”阮鸣回过神来, 看到姜歇, “还没来得及准备早餐。” 说着,他就站起身来, 向冰箱走去:“从今天起就实行封闭式管理,不能随意出门了,希望你能吃得惯我——” “鸣大。”姜歇叫住阮鸣。他直觉现在阮鸣心情并不好,却还硬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姜歇从冰箱里拿出东西:“我来吧。” “抱歉。”阮鸣沉默一会道。 姜歇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过身,拍拍阮鸣的肩膀。 说实话,他并不能理解,阮鸣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心理压力——似乎要把人类的生死存亡抗在肩上一样——他姜歇是向来没有这样的觉悟的。 今天告别何渡夜后,阮鸣便把他们关于X世界之于疫情的推测,直接在A级游戏大厅中公开了——现存约1万名的A级玩家都收到了阮鸣发出的信息。 姜歇知道,阮鸣这是想让所有的A级玩家意识到情况的危急性,也是想让其中一些在现实生活中有话语权的人,能根据这些信息,去做决策。 但一觉醒来,最直观的,却是直线上升的确诊人数和死亡人数。 怎么说呢?姜歇觉得就是推测照进现实了吧,但対于他而言,这也并不难接受——原因自然是因为他天性如此。 “在现实世界,隔离是最重要的,”姜歇把手放在阮鸣的肩上,“你不是说,今天开始就实行封闭式管理了吗?” “那之后,新增的感染人数会慢慢减少,大家就不用进入游戏了。”姜歇看向阮鸣的眼睛,希望能让自己看起来更真诚,也……更有说服力。 他咂摸着,最终还是斩钉截铁地说了句很俗的话:“所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谢谢。”阮鸣道。 姜歇看了阮鸣一会,觉得自己应该给対方一个拥抱,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不再说话,转身进了厨房。 虽然刚才说是那么跟阮鸣说,但姜歇并没有対事态的好转抱多大希望。 一方面,是因为他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当然阮鸣也知道。 另一方面,除了个别几个人外,他対这个社会并不关切,所以这世界变成什么样,他都能接受。対于他这个“局外人”而言,什么改变不过是换一种生活方式而已。 而阮鸣,则相反。 姜歇打开手机,打开社交软件,试图多了解一点阮鸣眼中的世界——和世界增进点联系,好让自己没那么“置身事外”。 社交软件上的情况似乎比电视上更加糟糕——医院爆满,断货的药店,极长的队伍,哭泣的孩子…… 大量无法及时就医、辗转寻求帮助的患者……他们在害怕——害怕世界已经将他们抛弃。 姜歇又想起刚才电视里叫嚷着的那个“疯子”——一部分人被挡在医院外无处求生;一部分人幸运地住进医院却发现这病无药可治,只能靠游戏。 这些人,到底谁更绝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