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了挪。 陆姝跟着挪,紧贴着她。 施晚意:“……” 行吧。 随她去吧。 第二日,施晚意热醒过来,怀里抱着个名叫“女儿”的大汤婆子。 陆姝只露个乌黑的脑瓜顶,脸全埋在她怀里。 施晚意往下扯了扯被子,露出她的脸。 陆姝睡得香沉,脸颊捂得红扑扑,满脸汗,前额鬓角的头发都湿成一缕缕。 施晚意低头看自个儿身上的绸衣,胸前湿了一块儿,伸手扯平,“……” 竟然浸出一张脸。 施晚意一瞬无语之后,越看越有趣,推醒陆姝,“看看你的杰作。” 陆姝迷迷糊糊地睁着眼睛,脑袋还不清楚,张嘴吐出第一句话还是:“我想学武。” 施晚意失笑,食指点在她眉心,轻轻向后一推。 陆姝顺着她的力道,“咚”地仰到在床上,眼皮粘合,又呼哧呼哧地睡过去。 施晚意下地,轻手轻脚地换了一身骑装,骑着驴出门。 她这驴子个头比马小很多,养得溜光水滑,腿脚十分有力,跑起来不慢。 大公主带着儿子金衡一同晨练,与施晚意汇合后瞧见她的坐骑,笑道:“我还当你们母女昨日是骑着玩儿,没想到你今日也骑驴。” 施晚意和骑着半大马的金衡差不多高,笑盈盈地说:“纵马驰骋是潇洒,可我不会骑,只能从小的适应。” “姝姐儿呢?” 大公主问完,金衡也望向施晚意。 施晚意道:“昨夜缠着我要学武,我没理她,不知她一个人生闷气生到几时,还睡着呢。” 大公主母子皆有些意外,但一想昨日陆姝的表现,又并不那么意外。 “女儿家学武根本无处施展,你不同意无可厚非。”大公主语气寡淡,“你阿姐还不是缩在庄子里跑马。” 施晚意笑着摇头,“公主误会了,我是同意的。” “同意?”这下子,大公主真的意外了。 施晚意认真道:“只要她喜欢,无论在何种境地,都能有慰藉。我阿姐从不想习武无用,也不觉无处施展有何煎熬,她只想着还能在庄子上继续跑马,就一直快活。” 大公主怔然。 分明是一样的处境,她说出来,便是另一种味道。 不是寻欢作乐,是……晨光和暖,春风轻柔,此刻的一切就是最好的。 接下来的时间,大公主都有些沉默。 而施晚意虽然骑驴,却要面子,不爱跟她的高头大马一块儿跑,便招呼金衡一起跑。 金衡对她的驴子好奇,两个人跑了段距离,施晚意便与他换骑。 一大一小迎着晨光向前奔驰,坐骑的短腿在晨光之中,显得格外轻盈小巧。 大公主在他们身后观望许久,忽而一笑,一甩马鞭,“驾!” 马蹄飞踏,迎头赶上。 有人风吹乱发,有人追风不止,亦有人乘风一去,扶摇万里。 全在此心。 施晚意跑得尽兴,与大公主母子分开,回到自个儿的庄上,一下驴,大腿根儿磨得生疼,短期内都不想再潇洒。 陆姝早就醒了,在宅子里等得不耐烦,一见施晚意回来,马上收起脾气,迎上去,“娘,你回来了!” 声音之甜腻,施晚意不禁嫌弃。 陆姝亲手洗了帕子,捧到她面前,甜笑道:“娘,擦手。” 施晚意矜持地接过来,优雅地擦手。 陆姝又端过来一杯茶,谄媚道:“娘,喝茶,女儿一直晾着茶等您呢,水温正好。” 施晚意控制住嘴角,淡淡地“嗯”一声,端起茶杯慢慢啜了一口。 陆姝小眼睛瞄着她的神色,试探地问:“娘,那我学武的事儿……” 施晚意立时凛下神色,不作声。 陆姝一双小手放在她腿上,缓慢地揉捏按摩,讨好道:“娘~” 施晚意高冷地睨她一眼,“若是随着你的性子,想如何便如何,我的面子往哪儿放?” “只要您面子上能过去,女儿做什么都愿意。”陆姝保证。 施晚意端着茶杯的手往前一递。 陆姝像是忽然通了一根窍,立马伸手接过茶杯,放到旁边的方几上。 施晚意对她露出慈爱又无奈地神情,叹道:“我做母亲的,面子在女儿面前又值几个钱,你自个儿想想清楚,拿什么来与我谈。先用早膳吧。” 她才不会要求陆姝如何,得陆姝主动。 而陆姝绞尽脑汁地想,吃饭时在想,回去的路上还在想。 她长这么大,着实懂得几分走捷径的办法,一回到东院,便钻进陆一钊的屋子,让他帮着想。 陆一钊放下书,反问:“阿姐,你如今该做什么却没做,真的不知道吗?” 陆姝撇嘴,手指抠他桌案上书册的书脊。 缝线快要抠起毛了,陆一钊爱惜地拂开她的手。 陆姝嘟嘟囔囔,“我不想学女红,不想学规矩礼仪,读书也好烦……” 陆一钊摇头,“那你该与夫人说,夫人若是能准你学武,其他的,想必能商量。” 陆姝眼骨碌骨碌转。 “止住你的念头。”陆一钊认真道,“你若是存了糊弄之心,夫人也不会让你得意。” 陆姝顿时泄气。 她真的不喜欢那些,怕开口跟母亲服软,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便耍了个小聪明——回去上课,当这些日子无事发生。 隔日,陆姝用完早膳,悄悄拿了书袋,蹑手蹑脚地躲过婢女,小跑向角门,打算出去上课。 “姝姐儿。” 宋婆子冷硬的声音忽然在她身后响起。 陆姝僵住,尴尬地回身。 宋婆子看着她怀里抱着的东西,“您这是要去哪儿?” 陆姝干笑,“我、我去找妧姐儿玩儿。” 宋婆子冷淡道:“妧姐儿好学,您莫要打扰她。” 陆姝脚尖蹭地,到底选择实话实说:“好嘛,我承认,我是去上课。” “娘子不准。”宋婆子命人关上角门,“您就在院子里玩儿。” 陆姝:“……” 角门无情地缓缓合拢,缝隙越来越窄…… 就像陆姝此刻的心情,春寒料峭。 她娘真的半分钻空子的机会也不给她。 陆姝生无可恋地喊:“我错了,我爱读书,我以后再也不逃学了!” 宋婆子嘴角上扬一瞬,又抹平,“老奴只听娘子的吩咐行事,不管您这些。” 陆姝哀怨地望她一眼,垂头丧气地走向三院,“我去与母亲表白心声。” 宋婆子站在她身后,目送她走远,眼里的笑意再止不住,抬抬手示意守门婆子重新打开角门。 婆子神情更外露些,愉悦地推开门。 三院,施晚意屋里。 陆姝耷拉着脑袋,认命道:“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