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取已化作山魂水魄的魂灵,注定是违逆天道的,于是山河震怒,雷劫轰鸣,报应到姬眠欢此生耿耿所求的道途上,一刀斩断了成神路。 神啊,都说因果报应,天理昭昭,也算他甘得此报。 多少话到过呼那策口边,但都因着各种原因没能出口,唯有这次,是他自己放弃了回应,任由姬眠欢抱着,抚摸在他眉际的手那么温柔,生怕他像水池里的幻影碎了一样,连带着心也轻颤,随着对方指尖的轻点。 一点,就颤一下,又一点,就又颤一下。 随后那指甲猛地收紧扎进他的皮肉里,心也就跟着收紧,捏碎了一样。 疼痛从呼那策腹下蔓延,他垂眸,望见腹部被撕裂开一道口子,那双抚摸过他的手指,指尖早已成了尖锐的爪,毫不留情割开他的衣服,刺入皮肉。 不知何时成了一身黑色华服的衣服。 “真可惜……”他摸过衣服撕裂的口子,血色浸染,因为衣服深黑而不明显,“这衣服很漂亮。” “记得,是谁送的吗?”姬眠欢捏碎那颗鲜血淋漓的赤鸢魂晶,将呼那策抱进怀里,银发垂落到那高鼻梁上。 “…不记得。” “没关系,”姬眠欢长长呼出一口气,他抱紧呼那策,下巴磕在肩头,哑声道,“那个卑劣的坏家伙,哥哥忘了他吧。” “哥哥记得我吧。” “我爱你。” “爱我?”呼那策扭头看向他。 “我爱你。”姬眠欢点点头,将呼那策搂得很紧,伤口处的血液流得越来越快,沾湿了他的手指。 “那…为什么。” 呼那策的声音低低的,姬眠欢脸色白了下来,哀求一样开口:“我,不,不是哥哥想的那样。” “不是因为那些,我。” 艰涩的话堵在姬眠欢喉咙里,满天的心月梅越发红,随着风飞旋,像飘落的血,落在呼那策身上,也就真成了血。 “…我不骗你,我爱你,我不想哥哥死……所以,”姬眠欢看着逐渐消散的呼那策,接近失声地哽咽道,“才会选择。” “替哥哥去温养赤鸢的残魂。” “他苍羽要修天道,要神力,要温养赤鸢,就用我的命,不要碰哥哥。” “不想哥哥恨我,但更舍不得哥哥爱我,比起恨我,哥哥爱我会活得更痛苦。” “撕裂哥哥的丹田,挖出魂晶,说那些话…我说爱,哥哥不信也正常……就当是我贪婪,要了心头血摆脱半妖之身还不够,还要赤鸢魂晶助我成神。” “…你以为,我是问这个?” 呼那策虚化的手指擦过姬眠欢眼角,金瞳注视着满眼彷徨泪水的狐妖。 低叹一声。 “只是想问,为何抛下我一人。” “为什么不要我。” “仅此而已。” “魂晶,你想要就拿去。” 细碎的金光从呼那策身上散开,带着身躯也落在光尘里,眼前分明只是过去记忆的糅合混杂,姬眠欢还是觉得刻骨铭心,他想再碰一碰呼那策的眉骨,然而如同祭月那日,选择离开的呼那策不会给他半分留恋的时间。 说走就走了。 应是对他失望透了,不愿再见他了。 “哥哥,我爱你呀……” 识海的幻境里,姬眠欢久久不肯离去,直到狐王心拼命拽着他往外,他一边摊开手想接住满天的血,一边笑着哭,“我怎么舍得你痛,舍得你去死。” 就在狐王心触碰到姬眠欢的那一刻,他将所有的记忆都吞下,嚼碎了咽下,终于想起来自己所做一切为的什么。 “重来,重来,也就这点不一样了。” “慕容潇啊…这一次,你要看好他。” 别让他再同从前一样傻了。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呼那策醒来后的第九天,姬眠欢才有些动静,碧血果早已摘下炼化,小麒麟的角也淋过圣泉,姬眠欢醒时是深夜,众人都在神殿各处休憩,他睁开眼借着月色看清身旁靠着的人。 纤长的睫羽低垂,随着呼吸轻轻颤动,看了无数次,如今一看又觉得恍若隔世,这一寸,那一尺,眉与眼,都是他亲手拼回来的。 可也是他亲手打碎的。 “哥哥啊…”他小声在呼那策耳边说。 人说苦尽甘来,缘何他兜兜转转,逃不开? 姬眠欢头靠在呼那策肩头,握着他的手闭上眼。 什么也逃不开,血脉是,天道意志也是。 他早就该认命了。 重走一回,只为一个人。 神殿里虽然有月光,却还是黑乎乎一片,幸而倚靠在呼那策身旁,恐惧与不安就会消去。 可神殿外的风,落叶,一下都能引起他的回忆一样,杯弓蛇影着辗转反侧,直到感觉一条手臂拦住他的腰,将他抱在怀里,温热的舌尖舔舐过他的脸,姬眠欢这才一动不动安静下来。 “真咸,哭什么。” “想你。”姬眠欢说。 呼那策愣了一下,随后微微侧过脸,这个动作姬眠欢再熟悉不过,他手指伸到呼那策脸庞,果不其然感觉到一片温热。 走出麒麟族地,他恐怕再不能这般亲昵呼那策。 于是姬眠欢咬着呼那策的耳朵,小声道:“哥哥……” 姬眠欢喉咙里的声音猫儿一样缱绻,压得低低的,狐王心分明已经归位,他又不再控制不住自己,清醒得很,却还想自欺欺人一样装疯卖傻。 “…不行。” 呼那策敲了下姬眠欢的脑袋。 然而那方湿软温热的口舌已然包裹住他的耳廓,霎时雷触过全身一样,酥酥麻麻起来,软了腰身,再开口时便显得不那么坚决。 “不……行。”那张脸惯是薄的,已然热了起来,长眉蹙起,鼻息却不稳。 “哥哥说的,”姬眠欢按住他,吐出那已然升温的耳朵,将那耳垂轻轻含住,牙齿微微用力磋磨,“是行,还是不行?” “你不是说过…只要我乖乖的,你就会吻我吗?”姬眠欢鼻尖温柔蹭动着呼那策的脸颊,轻声问道。 感觉到一只手缓缓摸上自己的长发,手指插入发间,轻轻的梳理着,姬眠欢轻笑一声,低头咬上呼那策的唇瓣。 “我知道哥哥脸皮薄,不肯在这里,要去镜子里面吗?” 呼那策还没有点头,眼前已然不一样起来,触目是暖春,却飘荡着梅花。 望着天,竟有燕归巢而飞。 “这是心月梅,不是在初冬开吗?” 冰蓝的枝干,鲜血一般的红。 “我想和哥哥一起,在春天里。” 没圆满的念头,幻境里也算一遭如愿。 呼那策手掌接过一瓣,不等仔细看看就被姬眠欢按在树干上,半点招呼不打地亲吻急忙毛躁,生怕来不及一样。 他微微皱起眉,又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