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足有十公里路程。 听完迟鹭的翻译,司空御直接没了表情,冰天雪地都没有他的心冷。 视频那边,迟鹭伸手盖住下巴,微微偏过脸,借着遮掩笑了一下,很快回过头,道:“把你要去的地址告诉我,我再问问。” 小镇和他要去的地方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只能先回市区再打车,镇上有户人家正好要去买东西,迟鹭跟他们谈妥价格,司空御坐上了顺风车。 “南和北都分不清楚,他们美国的司机不会没有上岗证吧?”一坐上车,司空御就自然而然地丧着脸吐槽,网络不稳定,卡了一会儿,迟鹭那边才传来声音,“嗯。” 很低很沉的一个嗯,跟他平时说话没什么区别,却一下子就将司空御钉在原地。 刚刚谁先说话的?不是他吧? 迟鹭不会以为他要求和吧? 那可没有嗷。 他坐在后排,捧着手机,沉默地僵了好一会儿。 “……我挂了。”良久,他高冷地说:“这边信号不好,不过我已经知道方位了,知道接下来怎么做,今天谢谢你的帮忙,迟同学。” 麦克风里一片安静。 片刻,迟鹭的声音响起来,“别挂,我有点担心你,把视频换成移动电话吧,可以打很久,你戴一个蓝牙耳机就行。” “……” 司空御脑子有点乱,不懂迟鹭的意思。 他抿抿唇,压下不知从哪儿跑出来的一丝雀跃,装作不以为意,“这有什么好担心的……知道了。” 挂掉视频通话,他迅速翻出耳机,给迟鹭的号码拨过去。 后排还坐着这家人的孩子,是个六岁左右的小女孩,她盯着司空御看了一会儿,忽然扒着座椅,“Mom,he blushed!(妈妈,他脸红)” 女主人回头看他,善意地笑了笑,然后低声跟小女孩说些什么,后视镜里,开车的男主人看过来,促狭道:“你在跟,爱人,打电话吗?” 这家男主人是中美混血,虽然口音重,但中文说得挺流利,司空御调整着耳机,慢半拍听懂男主人的意思,热意蓬勃地爬上耳根,“不是……就是一个同学。” 耳机里有轻微的索索声,一想到迟鹭在那边听着,还听到了,司空御更加用力地抿紧了唇。 旁边的小女孩在重复地嚷嚷着一些英文,司空御听不懂,索性没理。 迟鹭:“她说你脸很红。” 司空御:“……” “车子里特别热。”司空御慌乱地说:“这就不用翻译了。” 男主人貌似意会了他们的对话,揶揄的目光频频从后视镜里递过来。 上车时司空御的脸只是被冻得有些红,下车直接红里透红。 靠着迟鹭这个优秀同传,他顺利坐上通往目的地的的士。 中间有一段路两侧没什么建筑,司空御看着车窗外大片大片银白色,没由来有点心慌。 他偏开头,捏着耳机对着那头故意咳了两声。 迟鹭:“感冒了?” 迟鹭的声音在耳机里略微失真,知道他在,司空御蓦然心定下来,轻轻舒出一口气。 “没,呛到。” 接下来,迟鹭没有再说话,但笔尖接触纸张的声音忽然清晰起来,唰唰唰地,司空御懒散地靠上后座,就着这忙碌的写字声玩了两盘斗地主。 的士停在一栋小别墅前。 司空泰常年在国外活动,在很多城市都有房产,他们这种地位的人,除了老宅之外,别的房子对他们而言意义都不大。 司空御随意扫了眼面前陌生的房子,按响铁门前的门铃。 司空泰跟他说过,今天圣诞节,有一天休假,这个点,应该在家…… “Please wait.”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来,很快,门打开,出来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男生。 他好奇地看着司空御,说了句英文,司空御没听懂,但听懂了“who”。 估计是问他找谁。 司空御低头从手机里翻找司空泰的照片,一边翻一边嘀咕,美国的佣人这么年轻啊,还没成年吧,美国雇佣童工不犯法吗…… 他把司空泰的照片摆到男生面前,然后指指自己,说:“son.” 男生的表情忽然变得奇怪起来,他仔细看了看照片,又看看司空御的长相,一脸疑惑,连连摇头,估计是受到什么冲击,他“nonono”完了之后,开始喊妈。 司空御心道,这有什么惊讶的,四十多岁的老板,有个好大儿很奇怪吗。 男生的母亲从屋内走出来。 看到她的第一眼,司空御就禁不住蹙眉——这个女人肤色白皙,保养得宜,身上的呢子大衣一看就不是便宜货,一举一动颇有涵养。 这种气质,美国的帮佣行业是不是太内卷了一点?! 女人走过来,耐心地听男生说完,脸色倏然一变。 她看向司空御,眼神闪躲间显出几分慌乱,一边安抚身边的男生,一边冲司空御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摇头说着什么。 迟鹭:“她说她们不认识你爸爸。” 司空御疑惑地拧眉,后退两步,从口袋里找出小纸条,对照门牌号,他退开的这点时间,门口的母子俩爆发剧烈的争吵。 “御崽……”迟鹭忽然喊了他一声,随后沉默。 司空御对照完毕,没找错,他再度走上前去,那女人却反应过来,只朝他摇了两下手,便匆匆地要关门。 男生一把抓住铁门边缘,激动地跟司空御比划,一会儿比个1,一会儿指指自己,司空御横竖是一句都没听懂。 他按住耳边的蓝牙耳机,“迟鹭,他到底在说……” “dad!”司空御后半句被男生清脆的喊爸声打断,他下意识回头,看到黑色商务车里走出来西装革履的男人,男人四十余岁,眉宇间有沉淀的岁月风霜,看起来成熟稳重,还有几分儒雅。 司空御:“……” 他听着男生站在门边,用那种家长来了有人撑腰的语气连喊了好几声“dad”。 他总算意识到什么,回头去看呢子大衣的女人,她正以一种歉疚而为难的表情,闪躲着避开他的目光。 司空泰慢慢走近,男生喊爸的声音愈发清亮。 司空御心说好巧,这也是我爸。 事情发展得太离谱,他心中只剩荒唐感。 司空泰走到门口,讶异而疲惫地叹息一声,“你怎么来了。” 司空御慢吞吞扭头看他。 他将眼神定在司空泰脸上,定了半晌,忽然发现,司空泰神情平静,镇定自若——他好像并不心虚。 司空泰一直是这么个德行,一开腔就仿佛全世界只有他是正确的,司空御第一次跟他动手,就是十二岁那年他跟母亲冷战,他说:“让瑾瑜冷静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