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 谁挡了他的路,他冷嘲热讽起来,能让一个人哭出来。 章窈诧异于他的性子,所以他从不在她面前暴露。 但昭王妃叫他,他脚步还是顿在了原地,回过头,眼睛是通红的,道:“母亲对我有养育之恩,可我与她从小相识,情谊非常人能比,她当这个世子妃当得委屈,我不愿意让她死后还要在王府受这种气。” 昭王妃脸色一变,手紧按住丫鬟的手臂,严厉道:“你难道还想去掘墓,你让别人怎么想王府?怎么想你?” 苏宣廷从小和章窈一起长大,没有苏谛,她会嫁的人只有他。 他什么也不说,大步离开,昭王妃头疼,要不是知道他这点和苏谛一样说不通,她也不会花时间让章窈母女走。 她急得开口道:“你以为她会想见你?你和冯府处心积虑想设计让她对谛儿失望,让他们夫妻之间产生嫌隙,你当真以为她看不出来?” 他像什么都没听到。 “苏宣廷!她是个母亲,你既在乎她会受气,那便好好替她想想,”昭王妃又叫住他,“她想见到你吗?她在乎的只有谛儿!” 苏宣廷顿下来,闭上发红的眼睛:“我又何必在乎。” …… 苏谛安安静静站在冰床前,他垂着头,手里的弓箭掉在地上。 床上放着一块血玉,红得有些不详。 他慢慢弯腰,拿起血玉握在手里,什么也没问,转身出去。 冯晓晓只要踏出大牢,便是逃犯。 抓不回去,便只有死路一条。 但她那种小姑娘,能躲藏那么久,只能是背后有人在帮她。 只有王府里的人为了调走他,才会做这种事。 门口有王妃派来的侍卫,让苏谛过去见她。 苏谛没理。 侍卫看到苏谛是往外边走,也没人敢拦着,不说话的苏世子,比其他的时候要恐怖得多。 章窈的丫鬟琦儿候在走廊上,就像是猜到苏谛要去做什么,重重磕头说:“望世子看在姑娘已经为世子做了那么多,让她好好去吧。” 苏谛却没回,开口道:“苏宣廷去看了窈娘?” 琦儿低头没回答。 柳柳帮章窈试药,章窈临终之前允许柳柳带着柳姨娘离开,苏谛许了。 他没罚柳柳,却要柳姨娘留在王府里,喝足了从前想害章窈的药,方才能跟着柳柳离府。 冯家近日也不好过,听说又是病又是伤。 苏谛喃喃道:“窈娘爱热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得去陪着她。” 琦儿泪涌而出,跪在地上道:“从前世子抢章家绣球,章家也伤了世子腿,世子妃多次派人去送银钱送药,文家贪慕虚荣,贪下钱财,认下世子妃之恩,世子妃怕世子厌恶这份恩情,从未多言,也不许我说,她自嫁进王府起便知道世子讨厌她,算我替世子妃求世子,求你放过她吧!” 讨厌这个词仿佛重如泰山般,让苏谛手上的血玉摔在了地上。 轻微的碎裂声,打破他最后一丝希望。 他拄着拐杖捡玉,手抖着,捡了好几次没捡起来。 琦儿紧紧咬住唇,把眼泪逼回去。 苏谛把所有碎玉捡起来,跛足拄杖离去,这便是琦儿最后一次见到苏谛。 比起苏谛,苏宣廷和章窈的关系在别人眼里明显要深得多。 夜色降临,风声鬼哭狼嚎。 苏谛刚走下马车,便被走过来的苏宣廷狠狠朝脸打了一拳。 他身体重重撞到马车,拐杖落在地上,吐出一大口血,连带着一颗牙也被吐了出来。 周围的侍卫个个脸上带伤,苏宣廷是王府少爷,凭着这个身份能做很多事。 但他和王府没有血亲关系。 偏偏为首的侍卫首领是昭王那边调来的,知道这件事。 该不该让他进去,就成了问题。 侍卫立即让人去请示昭王,在消息没过来之前,只能把他拦在了墓冢之外。 苏宣廷拎他的衣领,怒红着眼睛道:“是你强求她,为什么不好好对她?她那天答应过跟我走我就该直接把她带走,不该留她在你身边。” 四五个侍卫赶紧去把苏宣廷拉开,捡回苏谛的拐杖给他。 世子妃今天下葬,四周的侍卫都增了一队,个个都败在苏宣廷手底下,要不是他舟车劳顿疲累,今天没人打得过他。 苏谛低着头。 “普天之下认识我和她的,又有谁不知道她喜欢我,她要一世一双人,你纳妾毁她,你当真以为她会喜欢你?”苏宣廷冷笑,“我迟早会带走她。” 苏谛拄着手里的拐杖,抬头看着他,笑了,道:“可惜你争不过我,永远争不过我。” 苏谛拄着拐杖,被领着去章窈墓前。 苏宣廷和苏谛之间隔着一堵人墙,他喃道:“你为什么不去死?” 苏谛全身都是各种伤口,被苏宣廷狠狠打了一拳,撞到马车,早已经撑不下去。 他踉跄着半跪在一座新墓面前,看着眼前的空碑,手抚上去,修长的手指直不起来。 这是昭王妃怕他生气,打算让他写的。 刚才在苏宣廷面前的强势悉数瓦解,他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永远争不过的人只有他自己。 苏谛不敢在她的墓冢面前提起苏宣廷这三个字,甚至不敢去问苏宣廷,章窈答应跟他走是什么意思。 “你一个人待在这里该多寂寞,母亲怎么舍得让你在这个地方睡着,”他咳嗽着,手掌里的血玉掉出来,沾着他的血,“最该死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是他想试探她的喜欢,是他什么都不做把事情都交给她。 她是最无辜的,他是最该死的。 今日的奔波终究是让他忍不住痛苦,苏谛跌坐在地上。 鲜血不断从他嘴角冒出来,仿佛流不尽般,每一个伤口都在渗血。 那块血玉是他刚回王府所得,道士和他说能起死回生。 苏谛不信,但他还是买了,图个好彩头。 于是他果然被骗了。 苏谛却边吐血边笑了,笑出一张哭脸,就像是所有东西都被夺走的小孩子,再也抢不回来。 他喃喃说:“可是怎么办,窈娘,我要是死了,苏宣廷一定会找机会来抢你,母亲喜欢他多一点,最后一定会由着他,我抢不过他。” 现在还没入夏,荒郊之处凄清寂静,连月亮都隐在云层之中。 苏谛眼前已经一片漆黑,分不清是黑夜还是他自己的问题。 “她们都在让我放过你,母亲以前是这样,你的丫鬟也是这样,她们都不想我和你在一起……” 他捂着嘴巴,又重重咳了血,血丝顺着手指细缝往下流,如同重伤不治的将死之人。 有侍卫上前查看,被他摇头赶走。 断肠草的效用发挥得很快,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