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视频被传播,在不影响他们金色后盾威严的情况下,肖像权形同虚设。 然而,现在情况不同了。 顾阎让媒体挑拨他和陆万青的关系,更重要的是要将舆论焦点从案件转移,把陆万青放在众矢之的。 对立的局面已然形成,一切细小的理由都可以成为之后发起进攻的借口。 肖像权是小,但只要撬开一条缝…… 顾氏这艘巨轮就有可能被撬动,给他们从里到外调查的机会。 想到这儿,舒辞内心有些躁动,不由回头想看看门口这群人的模样。 “没有威胁。”陆万青又按了一下他的脑袋,“陈述事实而已。” 舒辞没稳住,头一沉,睫毛抵在陆万青的颈侧。 他没有察觉到Alpha几不可见的身形晃动,眼神放空,大脑飞速地转动,试图跟上他的思路。 从一开始,顾阎试图靠往金荔身上泼脏水,来化解沈凛直播的负面舆论影响,结果被他反客为主的采访搅局。 他以一己之力唤起了全网omega的共鸣,委屈与恐惧的倾诉如泄洪一般。 轰轰烈烈的讨论中,还没来得及把枪口转向舒辞,讨论度又被陆万青停职盖了过去。 一步慢,步步慢,网络上的舆论呈现出一边倒的趋势。 凶手尚未定论,恶人还没惩治,偏偏只有陆万青一个人受到惩罚。不愿接受陆万青被停职的人们不满地将目光聚焦在事件起因上。 这下,被架在火上烤的,变成了所有因金荔事件而牵连出来的高门与权贵。 事情发展到这地步,直接动摇了沈凛和顾阎势均力敌的力量结构,明智点的媒体激流勇退,开始全程紧跟警方调查进度,不偏不倚做汇报。 也只有蹲在他们家门口,往陆万青脸上跳的这些人,敢头铁来取材。 极少数光脚不怕穿鞋的个人,更多的则是和顾氏有着利益牵扯的公司企业。 陆万青一句话,就轻描淡写地将他们进退两难的境地拎了出来,执意拍摄报道的后果很明显—— 若因他们某人的侵权行为,害整个公司陷入与陆万青的官司,以同行捕风捉影的能力,自家媒体背后的利益关系网都要陷入泥沼。 他们担得起吗? 担不起。 大家族尚有手腕可以周旋,有能力保下自己人,而他们这群背靠大树,凭借“不要脸”的人生信条爬上来的人,一旦成为弃子,就不用再想以后了。 他静静看着陆万青绛蓝色的眼瞳,如平静的湖面没有波澜。没有恨,没有怨,只有一丝浅淡的怜悯。 舒辞心里微微触动。 刚刚吐槽他的那些想法烟消云散。 他的确不是在威胁,而是可怜。 可怜他们以为自己在自己用尽手段活着,活出自己的人生,妄想成为人上人,最终也不过是为“主角”做嫁衣,成为他们趁手的工具。 他看向他们的神情,好像看着舞台上被摆弄出各种姿态的提线木偶。 有一瞬间舒辞竟觉得,他其实在看曾经的自己。 被迫进入剧情,又游离在事件之外的那些年,他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舒辞呼吸一紧,抓着陆万青的手用了几分力。 陆万青察觉到他的异常,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呼吸停顿间,他看向被挤到人群角落里的记者。 “你身后路灯上有顾岚逐私自安装的监控,方圆几十里共有20个,贸然拆除会有危险。提供信息给警方的媒体,我会考虑授权独家采访。” 说完,他转身回屋,合上了院门。 舒辞看着陆万青关门后,反手扶墙,隔了几秒,掌心一推,点点银光升起,笼罩在小院和房子之上。 一切喧嚣和嘈杂被隔绝在外面。 隔着粼粼银光,天色都变得如梦似幻。 “这是什么?” 舒辞望着星星点点的璀璨,震惊地问。 “老师留下的房屋隐蔽装置。” “哇,好好看!你放我下来,这样抬头很别扭。” 陆万青看他穿着睡衣光着脚,拧起眉:“先穿好鞋,去换衣服。” 他转身回屋,把人小心翼翼地放到沙发上, 指尖留恋地擦过舒辞的衣角,缓缓收回。 “我看过她的履历,原先是技术开发组的,这东西……不会是她自己做出来的吧?” 舒辞踩着陆万青递来的拖鞋,随手捞起一件针织外套,披上,走到窗前。 陆万青点头。 陆薇除了训练骂他时会多说点话,平时从不分享她的个人经历和心路历程。她从后方技术研究中心转去七区前线,还是他到七区翻阅记录才知道的。 “我最后一次见她,她在家里安装了它。”陆万青声音低沉。 那是熟睡的夜晚,他惺忪朦胧。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个梦。 梦到陆薇她满脸是血回到这里,把整个装置嵌套在这个房子上,按着他验证了身份信息,靠在墙上喘着大气,说:“如果哪天我死后有人来招惹你,就把它启动了,没人敢动你。” 后来他从七区回来,敲敲碰碰找到启动开关,那时候他才意识到,长久以来以为的梦境,是一场诀别。 舒辞缩了一下脖子:“这么厉害的东西,就这么随便开了?” 陆万青摇摇头:“她那是为了保护当时的我。屏蔽技术在那时候属于稀有技术,是她主导研发的。放在现在已经不够看了。 陆薇没有料到,在她离开人间后的数十年,时代和科技发展的速度超出了她的想像。 “这么多年升级迭代无数次,舰艇的隐形模式就是是它的极限发挥。” 舒辞听完,回眸看他,若有所思地问:“之前……顾岚逐跟踪监视我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开?” 陆万青眼眸闪了闪,没有回答。 那时候他并不像现在这般,被渴望和向往缠绕得无法自拔,潜意识里还觉得,舒辞会走上被安排好的道路,离开他,走向顾岚逐。 何必多一道障碍,将他困在名为“陆万青”的泥沼里? 是,他刚刚开启装置的动作,存了些扭曲和恶劣。 和他改配偶信息的举动如出一辙,是一种隐秘的宣泄,和无声的假装拥有。 明知应该放手,却依然放纵自己,在深渊里怀抱着那腔情意独自溃烂。 他不想在他面前揭开自己可耻纠结的内心,也不愿对舒辞撒谎,于是垂首沉默,一言不发。 然而,陆万青还是低估了一个情绪极度敏感的优秀导演绝佳的嗅觉。 舒辞看着他冒出青筋的手,移开视线。 他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内心装了太多事情,已经快要将他的压垮了。 他不能逼他太紧。 停职了不是?让他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