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坐下,身后又是一阵挤压。而闻人疏却偏不是疼痛能帮他专心的家伙,反而叫他生出万千印象。 他看到中午时候被暮霭随手扔下的竹节教棍,瞄到刚刚被罚站的墙角。身后的伤叫嚣着,手心升上去的温度也久聚不散。 明明想抬头看着自己的屏幕,可偏偏看到的是暮霭的侧颜。阳光在他身后灿烂得闪亮,暮霭整个人都暗了起来。模糊中只剩下轮廓——额头,颧骨,鼻梁。即便看不清神情,他依旧严肃而专注,仿若从始至终,都是这样的暮霭。 这间办公室好暖,许是院长办公室平时不会有太多人来打扰,整间屋子都只有他的气息。闻人疏仿若看到,曾经的许许多多的下午,暮霭就安静地坐在这里办公。只有敲击键盘的声音,或是笔尖划纸的摩擦。 或许有那样一个午后,暮霭会站在窗边品着咖啡提神。或许有那样一个傍晚,暮霭会坐在桌前读晚间新闻。 许久,面前的文档,仍旧停留在上午离开时的那一行字。 暮霭察觉到溜号走神的小孩,很是无奈地敲敲桌子。 受惊小兽一般的闻人疏转头时,正对上无波的双眼,随即又扯出个笑脸,即便不太好看。 暮霭却未在搭理,只拽着闻人疏到地下车库。眼看着暮霭带着自己离开的闻人疏,心里没由头地慌了一小下,“还没到时间。” “我改主意了。” “哦。喔?” “你这样,再给你十个小时也白扯。找地方板板你这走神的毛病。” “带上电脑,走了。” 星晓,12层。总统套间。 同样的房间。 “你……该不会是住这里吧?” “没有。” “那……”为什么每次都是这间房? “麒麟企业名下的会所,有我一间房很奇怪?” “嗯。……唔,没,没有。” 暮霭和煦一笑,“疏,现在只有我们两个。” “我再问一次……” “别……别问,我告诉你,哥。” 眼眸明亮而没有闪烁,闻人疏不知在哪一刻,已经想对暮霭全盘托出了。 “我们家族世代做学问,受到爷爷和父母的影响,我也从小对科研感兴趣。我爷爷和爸妈都是做生物工程的,但我确对理科没太大兴趣。好在爸妈开明,在专业选择上最后还是顺从了我自己的意愿。 我对社会学感兴趣,从本科起,学得就是社会学。其实原本也想学心理学的,只不过那时候性社会学只开设在社会学院。 我想探究社会交流,人类行为与心理,想明白为什么会有亚文化圈的出现。为……为什么(我)会是g-a-y。 我也曾经拼命麻痹过自己,逃离这个话题,但是它在我身体上的燃烧就愈演愈烈。直到17岁的时候,去H国交流那半年,加入了同好聚会。后来回来,直到博士第一年,都一直在。也混成了B是圈内优质小被。 就当我快要接受自己的时候。那时候,竹子哥离开B市,听说去国外进修。也是那时候,遇见了那个人——“光明使者”。 唉。 后来才知道他是在大圈里混不下去的腊鸡主。呜……我从来没有跪过,却被他绑着跪下了。我也从来不知道,挨打还可以被打那里。 我恋痛,却不想受虐。 我从来不找管教主,是因为我从没觉得从这个……这个渠道认识的人真的能为师为兄。 因为我心中的所谓训诫,不是DM,也不是惩罚,是引领,是关怀。所以,(和你的管教关系)我还不习惯。我会努力习惯的,如果你还是觉得我别扭,我……我……就请罚。 我觉得你不一样,暮,霭,就想你名字一样,像阴霾背后的光。我没看协议就签字,除了疏忽之外,真的可能是从那时候起就信了你。 我,我……说清楚了吗?” 闻人疏讲这段话的时候,一直倚在暮霭的肩头,禁闭着眼睛讲述。暮霭则抓过来小孩的一只手,缓缓拨弄手心里还未褪下的肿痕。 原来这就是闻人疏背后的“故事”,没有大起大落,却仍有痛彻心扉的经历。没有波澜起伏,却扔掩盖不住听者揪心。面前人曾经并不美好的遇见。 他曾怀疑。他曾探索。他曾受伤。 ——而今,终于遇到了自己。 他耐心地听闻人疏每一段讲述,默默拭去一滴一滴从眼角划过不曾止歇的泪,在他每次哽咽中轻轻拍着后背。未曾有一句言语,只默默倾听。 良久,闻人疏未得到暮霭的回应,觉得有点心虚。但靠在暮霭的肩上,又觉得无比踏实。 直到闻人疏的呼吸渐转均匀,一低沉浑厚又极具磁性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不怕。从今以后,我们一起。” 暮霭在圈内14年而没有建立稳定关系的原因,何尝不是他认为没有哪个被动跟得上他的步伐?直至遇见面前的人。 “哥,你只大我6岁,已经是经济学和金融学双博士,又登上《全球名人》大榜,学界商界双精英。为……为什么……对我这么上心?” “打住,我认识的疏,可没有这妄自菲薄的毛病。” “只一次,再提可是要罚的。” 闻人疏即刻便闭了嘴,他本不是个妄自菲薄的性子,只是一时感慨暮霭过于优秀,而自己却能如此幸运地遇见。 “所以,我等你。6年后,同我并肩。” 自信而强大,骄傲又确有资本。 “所以,在你今天正式读完邮件后,我们的关系正式成立了,即为契约,一起努力。” 宣示“霸权” “好,哥。谢谢你。”闻人疏扬了嘴角,抬眼正看见暮霭的明眸,闪亮如星。 “那我们这回好好合计一下,这不看文件就签字的账,该怎么算?” 第十四章 算账 这架势,是这没看文件就签字的账还……没算完?身后挨的十来下竹节教棍,和手心上一直没褪下去的红痕还时不时提醒着闻人疏面前的男人是个“暴脾气”。 “哥……哥,唔……怎么还要算?” “问我?你自己站那儿好好想想。” 暮霭声音沉稳而雄浑,无处不散发主动的掌权者气质。对上面前又讪讪起身挪蹭到墙角的小孩,又不禁弯了弯嘴角。在本就是俊挺的面容上添了半分温柔。然而在他从里间拿了还淋着水的藤条出来的时候,仍是吓了闻人疏一跳。 “嗯?乱看?再有下次就面朝墙。” 说出来得语气,没软下半分。听得闻人疏双手紧了紧,强迫自己站成刚刚在男人办公室被要求的那样,站直,后脑贴墙。 只不过闻人疏的头脑怎是那单线程工作的?一边想着自己为什么还要被算胡乱签字的账,一边想着暮霭是什么时候把藤条放到水里的?而水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