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纸上留下任何痕迹。 他握着笔的手开始打颤,笔尖不听使唤。 因为自身的特性,观星清楚,只有一种情况下,他画不出人像。 那就是被画的那个人彻底的消失。 这个消失不是指“死亡”,人死后还有意识体,意识体还能成为其他的生命形态。 这就像是水滴蒸发成汽,许久后遇冷凝华,再次变成一滴水从天空落下。 生命的循环也是如此。尽管后面那滴水已经不是最开始那一滴。 观星知道李追月其实还存在,在宇宙的某个地方。 现在,他不存在了。 观星收起了纸和笔,躺在床上。九点,灯熄灭。 观星做了个梦,梦到了很久之前的故事。 他在孤儿院一个人画画,画着画着,代表院长的纸片人带来了另一个纸片人,说:“他是你的领养人。” 因为比其他人高一个维度,观星说出来的声音,对普通人来说很难懂,像是邪魔的絮语;医生说那是因为他有智力障碍和阿斯伯格综合征*;只有李追月会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的倾听。 后来发生了灵异天灾,不少人都觉得他是那个灾难的源头。只有李追月会跟他说:“不要担心,爸爸在。” 李追月当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骗走了观星的皮,披在自己身上。想要伪装成和管理员一样的生命体,从而逃避死亡。 但观星依然感觉到了悲伤。 黑夜里,突然传来了吸鼻涕的声音,哭的呜呜咽咽。 睡在隔壁的司渊不太好意思地开口:“对不起,我想我妈妈了。” 观星盯着天花板,压下了嗓子里的颤音:“……吱。” -没关系,你哭吧。 * 司辰怀里揣着一张聘用合同,坐上了离开幼儿园的车。 来接他的司机和来时是同一个人,看见司辰时,表情写满了震惊:“你居然还活……不对,你面试成功了吗?” 司辰坐上副驾驶位:“没,还差最后一轮。正赶着去呢。” 他拿出合同,给司机看了眼。 司辰倒不担心这份合同会出事。 他之前悄悄试过了,不管是用手撕还是用火烧,这张A4纸都毫发无损。 纸上承载着极其强大的因果律。 只有任务完成,或者司辰死亡,这张合同才会变成一张普通的纸。 出租车司机的眼眸死死盯着李追月写的那行字,表情充满了不可置信:“杀死园长?怎么可能。就你?就你?” 司机打量了一下司辰:“7阶,我死的时候,全联盟最强的人才5阶。你应该是里面靠前的那一批吧?” 司辰回答:“是。不过我不是一个人来的,我的老师也在。” 司机握紧了方向盘:“嗬嗬……老师,也行。最高也就九阶吧。这是除了那三个地方外,所有维度宇宙能承载的上限。园长虽然没有突破这个极限,但……园长死不了的啊。” 他絮絮地重复着,浑浊的眼白里出现了细细的血丝。 司机是因为违背了和观星的约定,被因果律反噬死亡的。 但他在幼儿园里呆了这么多年,早就明白了这里最恐怖的东西是什么。 不去看,不去想。闭上眼,那就什么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是这么度过的。 那些敢于反抗的灵魂,现在都被圈养在动物园里。 司辰道:“带我去找一个人。” 他拿出手机,给出租车司机看了眼宋白的影像:“就是他,车牌号TA8888。” 司辰不知道宋白在哪,但他觉得,司机应该知道。 这辆出租车有送乘客抵达目的地的特性。 司机满头大汗,头抵在了方向盘上。声音甚至充满了怒意:“我上一个载的人也在找他……你去了能做什么?你那老师勉勉强强,你算什么东西?!” 而他上一个载的人,是园长。 园长看不上他这样寡而无味的意识体;但如果他不听话,载个司辰过去,这件事就不好说了。 他确实死了,但是又没有活腻。 尽管大多数时候都处于昏睡状态,但起码,他可以期待一下,自己遇到的下一个乘客是什么模样。 司辰能理解他的顾虑,并没有催促。 他询问:“那可以告诉我,上一个乘客是在哪下车的吗?” 司机深吸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抽出一根上坟用的香,点上,插在了自己的挡风玻璃前。 香灰缓缓燃烧,司机吸了一口浑浊的烟。 他的心情平静了下来,道:“算了,走吧。你一个人过不去。这次有点远,得加钱。” 司辰把剩下的钱全部从口袋里拿了出来,递给了他,语气里充满歉意:“只有这么多了,师傅。” 司机数了数,一共39。 司机踩下油门,愤愤道:“遇到你算我倒霉,走。” 作者有话要说: *阿斯伯格综合征:(以下百度) 一种影响与人有效互动和沟通能力的神经发育障碍。属于孤独症谱系障碍(ASD)。 症状: 攻击行为 重重复的运动模式 肌肉协调不良 抑郁情绪 不能理解他人的想法和情感,缺乏相应的行为反应,没有共情能力 表情贫乏,无法感知言语幽默 无法理解手势语言 缺乏社会意识 面部表情夸张 对噪音,味道、气味或触觉体验敏感。 第202章 出租车一路向北,司辰坐在副驾驶座上,清点着自己剩下的装备。 食物、水、药、枪,还有最重要的二向箔镜。 道具介绍上写的是,管理员Z会通过这面镜子降维;还说这面镜子能让人通向二次元。 尽管游戏里的道具介绍很像是在调侃。但司辰觉得,那些文字应该不是无的放矢。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道具,尽管他还不知道要怎么使用。 司辰低头,开始组装起枪支。 此时已经是黄昏,然而,天幕却一反常态,升起了一轮太阳。 这里的太阳看上去格外巨大,白色的球体周围是一层血红的光晕。带来无尽的炙热感。 司机喃喃了一句:“怎么回事,都已经晚上六点了,怎么还有太阳?” 他在幼儿园里呆了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清楚、明确的太阳。 血红的光洒在路边斑驳的铁块上,高温几乎让这些铁皮融化。 司辰恍惚有了一种错觉,他正在末日逃亡、流浪。 司辰给宋白发去一条消息:“老师,你还好吗?” 手机没有信号,对话框边出现了一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 司辰抿唇,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敲了敲。 就在他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