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 ”池容抱住他的手臂, 走廊地面光滑, 他不好好走路,挂在戚陆霄身上,让戚陆霄拖着他走,脸蛋子也往人背上一蹭,咕哝说,“我好像来过这个地方。” 但医院都大同小异,他也没多想。 这部电影拍得太累,情绪消耗,身体也跟着消耗,池容每天晚上都饿得心慌,非得吃顿宵夜才能睡着,他拉着戚陆霄去了一家医院附近的餐厅,点了蟹黄包还有烤鲥鱼。 戚陆霄的胃口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好。 他的病不可控制地越来越重,就像当年他母亲一样,心头压抑着违背本性的郁气和暴躁,也很难入睡,整个人身体渐渐疲累。 晏余新开的药,副作用让人反胃恶心,舌根总是泛起一股苦涩的味道,而且也没有吃宵夜的习惯,就在旁边给池容挑鱼刺。 “戚老师,”池容夹了一块蟹肉喂给他,眼眸期待,“你不尝尝么?” 戚陆霄低头吃掉。 他瘦了许多,侧脸勾勒出冷白的轮廓,头顶的灯光从他眉骨往下投出一片阴影,映在那双深邃的桃花眼中,面容越发深刻。 池容时不时抬手喂他,他喂的,戚陆霄都不拒绝,最后还是一人吃了一半,池容还有些没饱,戚陆霄又给他点了份馄饨。 出去上了车,戚陆霄手掌在他微鼓的小腹上揉了揉,嘴角突然翘了下,亲他耳朵说:“我们容容又怀宝宝了么?” “你不想要么?”池容眼神谴责。 戚陆霄俯身从背后搂住了他,额头抵在他后颈上,池容耳根倏地一热,白皙的耳朵尖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充血,他不敢动,戳了戳戚陆霄的手背,“戚老师,你在撒娇么?” “我要一个宝宝就够了。”戚陆霄在他后颈亲了下,嗓音低沉,裹挟着淡淡的冷清,即便是腻歪的情话,似乎都每个字都干净利落。 池容红着脸转过身抱住了他。 戚陆霄还有工作没处理完,他送池容到家,然后就得离开,池容已经洗完澡钻到被子里了,戚陆霄掖好他的被角,攥住他的指.尖抚在自己侧脸上,“晚安,唔西迪西。” “你这么忙就别去剧组接我了,让瞿白跟我开车回家就行。”池容摩挲过他的眼睫、鼻梁,戚陆霄眼底还有淡淡的疲色。 戚陆霄摇了摇头,“想见你。”他顿了下,又说:“不然睡不着。” 他也不知道这辈子是不是仍然注定一死。 宁黎和陆怀洲还有十六年,但他今晚清醒地意识到,他的死期要是和原着里一样,他跟池容在一起,也许都不到三个月了。 去掉不能见面的时间,只有每晚的几个小时,加起来可能不到半个月。 原着的剧情已经开始。 不管他愿不愿意,都得早做打算。 戚陆霄按了按擦伤的手臂,被西装外套遮住,池容没看到。 池容将发烫的脸颊埋在被子底下,只露出一双乌润的眼睛,催他离开,“我现在要睡觉了,你快点走。” “你们星球不是每天都要亲亲么?”戚陆霄却无赖起来,嘴角翘了翘,带着薄茧的指腹就捏住了池容的双颊。 池容嘴巴被挤得嘟着,戚陆霄低头亲他,池容就无措地乖乖揪住他袖子。 戚陆霄松开手,池容白皙的脸蛋都被捏出一片薄红。 戚陆霄站起身,掌心轻轻在他脸蛋上拍了拍,给他赊账,像一头温柔的大尾巴狼,“好了,还欠你九个,明晚再还给你。” 池容:“……” 池容臊着脸往被子里拱了拱。 他从被子底下伸出几根手指头,提醒戚陆霄,“而且还差三次。” 戚陆霄:“……” 戚陆霄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将他的手塞回去。 等他再抬起头 ,戚陆霄已经离开了,庭院亮起了一片车灯,然后又陷入漆黑。 … 他们这部电影,倪飞红本来是想按剧本往下拍的,但老年妆化起来很复杂,而且秦玺经常一整天都是这个妆造,怕拍久了演员皮肤受不了,到时候再影响后期拍摄,就将第二次穿越的戏份往前挪了几场。 片场也跟着换到了一所高中。 池容凌晨五点多又赶往片场。 在陆怀洲病死后,宁黎开始了第二次穿越,穿到了他跟陆怀洲高二那年,然后一直到他们高中毕业,这次穿越才结束。 秦玺格外紧张。 毕竟他都快三十岁了,而且身材高大,不像个高中生。 “换了校服还行,”倪飞红笑了笑说,“所以前段时间才让你减重,瘦下来,肌肉少了,就有那种十七八岁的单薄感。” 正好他们老年的戏份也拍到了陆怀洲七十多岁,陆怀洲马上就要生病了,秦玺从进这个剧组开始,就一直在减重。 现在恰到好处。 整部电影,秦玺都是消瘦状态,老了很瘦,少年时期也很瘦,再往后第三次穿越,电影里宁黎病重,他跟着担心,更形销骨立。 头一场戏拍陆怀洲放学骑车送宁黎回家。 电影里这个时候是夏天,还下了场暴雨,剧组就弄了人工降雨。 但现实却是冬天,开口就有呵气,为了说台词的时候不穿帮,池容跟秦玺在导演喊“ACTION”之前嘴里都含了冰块。 “我帮你撑伞!”宁黎跑过去,眼睛亮亮地坐在陆怀洲车后座,然后扶住了陆怀洲的腰。 风雨太大,路上撑伞的学生都被淋成了落汤鸡,何况骑车,陆怀洲就说:“我送你去前面的公交站,你坐车回去,或者打车。” 宁黎不愿意,坚持给他撑伞。 他几乎都撑在了陆怀洲头顶,陆怀洲又握住他的手腕,让他把伞往后遮一遮,宁黎执拗地撑过去,二八大杠都被拧得不成直线。 还是路过他俩的班主任看不下去,停下电动车喊人,“陆怀洲!宁黎!骑车不要打打闹闹,下这么大的雨,想出交通事故吗?” 宁黎转过头。 班主任递给他俩一身雨衣。 “谢谢老师!”宁黎连忙让陆怀洲披上,然后他撩起雨衣往底下一钻,雨衣不透气,又很逼仄,灼烫的体温都好像交融到一起。 身后是渐渐远去的学校,放学的铃声,涌出校门的同学。 这场戏一条就过了。 到了傍晚,戚陆霄给池容发了条消息。 【。:宝宝,你们晚上在哪儿拍戏?】 片场一直在变动,他去接池容,都得提前问一声。 池容应该正在吃晚饭,很快就回复他。 【唔西迪西:在筒子楼!】 是陆怀洲的家。 陆怀洲父母去世得早,一直跟爷爷奶奶住在老旧的筒子楼,宁黎经常晚上过去找陆怀洲写作业,写晚了就拿这个当借口留宿。 戚陆霄垂下眼睫,薄唇不自觉地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