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做下决定。 半个小时后公交车到站,两人一前一后地下车,沿街走到人烟稀少的路段,在前面走着的徐彦洹突然转过身来。 俞心桥也停下脚步,在两米开外静静地看着他。 “不是说会离我远远的?”徐彦洹先开口,“跟着我干什么?” 他说问句也是下沉的语气,总是给人一种极致的冷漠感。俞心桥不是没察觉到他的抗拒和疏远,可他要做的事还没有做完。 “你搬家了?”俞心桥说,“我有东西要送你。” 问题意料之中地被徐彦洹无视,他垂眸,看一眼俞心桥捏在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值钱吗?” “如果送到当铺,这个能换多少钱?” 即便做过心理准备,当真正从徐彦洹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俞心桥还是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冲向头顶。 他勉强地深吸一口气:“这是蓝色月光石,我亲自打磨的……” “那我不要。”徐彦洹没什么情绪地笑一声,“你走吧,别跟着我了。” “徐彦洹。”俞心桥提高音量,“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认识的徐彦洹不是这样的,不过一个月不见,为什么完全变了? 沉默没持续太久,徐彦洹木着脸:“什么都没发生,我只是不想看见你,不行吗?” 直觉告诉俞心桥,肯定有哪里不对劲。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肯定出现了什么问题,才让徐彦洹说出这样的话。 因而听到“除非”两个字,俞心桥眼睛一亮,产生了有一种绝处逢生般的期待。 可是徐彦洹看着他,说:“除非,你能给我很多很多钱。” “我不需要不值钱的东西。” 昏蒙暮色中,弥漫开腐坏的气息。 是俞心桥印象中的徐彦洹,那个不卑不亢,即便身处黑暗依然保持清醒独立的人,正在一点一点崩塌。 不知过去多久,俞心桥听见自己问:“那你要多少?” “你给不起。”徐彦洹说。 俞心桥现在拥有的都是父母给的,他确实给不起。 “那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对我……” “从来没有。”徐彦洹声音沉冷,仿佛来自深渊,“我讨厌你,一直都讨厌你。” 而俞心桥,似乎已经开始对这些伤人的话产生免疫,好像堆积在头顶的血液已经凝结成冰。 怪不得从来不给回应,原来是讨厌,忍耐到现在已经不容易。 俞心桥发现自己被分裂成两个人,一个极度冷静,站在冷冽寒冬里,对吹在身上的刀子般的冷风视而不见,另一个躲在背后,蜷缩成一团,捂住耳朵不敢听。 没来由地想到雷雨交加又停电的晚上,徐彦洹让他不要讨厌他。 “凭什么。”俞心桥轻笑出声,“你讨厌我,却不让我讨厌你,凭什么?” “凭你喜欢我。”徐彦洹说,“你走吧,拜托,走得越远越好,我不想再应付你了。” 俞心桥觉得有些滑稽,他从未宣之于口的喜欢,被喜欢的人挑明说出来,全然没有旖旎浪漫,只有心脏被拉扯的疼。 这样的拒绝,比之前的无数次加起来都让人痛苦。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继续下去不过是自取其辱。徐彦洹甚至用了“拜托”。 俞心桥喉咙一哽,好像有什么要溢出来,从眼眶里,从被扯得稀烂的心里。 手腕一颤,握在手心里的月光石掉地,铛的一声,可能摔碎了,如同他看似坚硬其实脆弱的心脏。 不值钱、没人要的东西,何必再捡起来。 于是俞心桥看都没看一眼,把包着纱布的手揣回兜里,咽下一口寒冷空气:“我会走的,但不是因为你。” 最后的时刻,他十分庆幸理智守局,不至颜面尽失,尊严扫地。 “我和你本来就不是一路人,这一年就当我陪你玩玩,以后,最好这辈子,我们都不要再见面了,就算不小心遇到,也请你离我远一点。” “不然我不保证不会报复你。” “我很记仇的。” 等到天完全黑透,坐在返回学校的车上,很记仇的俞心桥脑袋抵着车窗,碍于车上人多,哭都不敢发出声音。 坚持到上车,他才终于松懈,任由躲在背后软弱的自己替代那副已经出现裂痕的坚强躯壳。 他摸出手机给父母打电话,接通后听到妈妈的声音,眼泪流得更凶,原本攒了很多苦要诉,临开口只剩一句:“妈,我想回家……” 离站台大约一百米的地方,徐彦洹自黑暗中走回到灰蒙蒙的路灯下,弯腰,捡起躺在地上的一颗石头。 一颗圆圆的,散发着蓝色光芒的石头。 在校服外套上蹭了蹭,拂去尘土,那光芒更盛,如同一轮不被云雾遮挡的满月。 让他想起那天在筒子楼的窗前,俞心桥哼唱的那首歌—— 你看,你看,月亮的脸偷偷地在改变。 后来徐彦洹曾从头到尾听过一遍,知道前两句是—— 是不是,到了分手的时间。 不忍心,让你看见我流泪的脸。 抬首望去,车已经驶远,什么都看不见。 徐彦洹还是在那里站了很久,久到月上中天,人和地上的影子几乎重叠,变成孤独的整体。 好像他和他的影子,一起被束缚在原地。 -------------------- 回忆全部结束,失忆后的俞心桥的记忆也是到这里停止 第38章 →你见过这样报复人的吗? 人在浔城,家暂时回不了,两人先回酒店。 乘电梯上楼,刷卡进门,俞心桥还是拉着徐彦洹不松手,把他衬衫袖子都捏皱。 倒是不哭了,带着徐彦洹到洗手间,单手洗了把脸。洗完关上水龙头,徐彦洹拿了毛巾来给他擦脸,擦着擦着,俞心桥的眼尾又发红,绷着腮帮憋泪,一副受了欺负的可怜样。 刚才路上,徐彦洹已经把能说的都说了,并尽量弱化了当年的困境和煎熬。可俞心桥还是难过得不能自已,眼泪流个不停,哭嗝都出来了,磕巴着说:“早嗝……早知道,我刚才就不拉嗝……不拉你了,和你一起揍嗝、揍他!” 徐彦洹忍不住弯了下唇角,俞心桥瞪眼道:“你笑嗝、笑什么啊,手给我看嗝、看!” 先前看的是新伤,现在看旧伤。 徐彦洹有着一双不输弹钢琴的人的漂亮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掌心干燥而温暖,因此任何瑕疵落在上面,都十分可惜。 俞心桥握着徐彦洹的手,指腹很轻地摩挲虎口处的狰狞伤疤,凑过去吹了吹,哄小孩似的。 想起刚失忆那会儿问到这伤哪来的,徐彦洹说切菜不小心碰的,还有诸如每天接吻之类的“骗局”,俞心桥新仇加旧恨地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