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啪嚓把刀放下,三下五除二地擦手,跨步走去走廊。 岑肆也从卧室走出,像梦游一样趿拉着脱鞋,赤|裸着上身,啪嗒啪嗒地,在走廊和客厅的连接处和人碰上。 他立马把他抱住,也没看到沙发上的四个脑袋,脑袋蹭来蹭去,又抓着江识野的手指点在自己肚子上,轻轻划着,昏昏沉沉地吐槽:“我靠了,就因为昨天把粥洒了,我梦了一晚上你坐我肚子上喝粥。” “……” 沙发上的人突然不知道眼睛往哪儿摆。 偏偏阿浪很没有眼力见儿的招手:“早啊四哥!” “……” 一阵寂静,场面在那一瞬间有些凝固。 最后是江识野臊红着脸又把岑肆推进卧室。 十分钟后,岑肆套了个衣服骂阿浪:“你个招呼把我瞌睡都吓醒了。” 阿浪只傻笑:“四哥你俩跟拍婚后综艺似的,太亲密了,我只是观众而已。” 江识野无语地瞅了阿浪一眼。 这拍马屁会说法的功夫,难怪能是岑肆的助理。 品牌方带来的两件高定比不上岑肆之前花高价买的那套情侣Brioni,但也是Giorgio Armani系列中最贵的一套定制款。两人都是黑色,也就领口裁切略有不同,挺括合身。 试了后就又脱下了,先吃了个东西,就赶去京影节开幕式边儿的明星酒店做造型拍物料。 上车出发后岑肆突然说:“我手机落家里了。” 前面的司机连忙问:“四哥要回去拿吗。” “不用了,” 岑肆是故意不带手机的,只是说一句。 昨晚半夜他疼醒后就没怎么睡着,早上又吐了。 幸好房门隔音,那时江识野和其他人在外面并未注意。岑肆不动声色地清理洗漱,缓了好一会儿,确保不会被发现端倪才迈着轻松的步伐走出去,喊江识野的名字。 但他眼睛很花,时间都看不太清楚,头也晕,怕后面总有人用手机给他发消息干脆就不带了。此刻坐在车上,他把江识野的手搁在自己大腿上,捏着仰头闭目养神,问:“那个芭莎封面也出了哈。” “……出了。”江识野回。 “怎么样,是不是粉丝都叫疯了?”岑肆扬眉。 “嗯。”江识野看着他的侧脸,犹豫了下,想到待会儿采访说不定也会问,“但……” “很多人骂我,我知道。”岑肆自嘲地轻声笑了笑。 半夜他都看过了。 他心如明镜,江识野意料之中却也被这样云淡风轻的话搞得一阵酸,闷着声音像个认错的小狗:“四仔……我是不是不应该选这个策划。” “不,我很喜欢,就是哭得太丢脸了。”岑肆说,捏了捏他的手,“总会有人骂我的宝贝儿,就像总有人骂你一样。” “……”这安慰得毫无说服力。 江识野埋进他的怀里,岑肆脑袋便自然地靠着他,下巴抵着他头顶。 “四仔,其实我觉得承认生病也没什么。”江识野小声道,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 真的不想网友给他扣上那么一个莫须有的大锅和标签。 好像退队就是全国的罪人。 “那依然会有人骂我的。”岑肆淡淡回答,“这不是生病的问题,是我最开始做出了承诺,但又没做到,所以他们才骂我。” 江识野撇了下嘴。 他并不觉得那是承诺,谁年轻时代没有放过豪言壮语?那是期待,是希冀。承诺意味着责任,岑肆才多少岁,不该有人让他担这么重的责任,要他必须夺冠。 那是他自己给自己累加的砝码。 “等我以后回到赛场了,我可以去承认我曾遭遇过伤病,随便提一嘴,显得我更牛逼。那叫啥来着……胜利的功勋。”岑肆说,喉结一上一下地滚着。“但现在说只是我卖惨的工具,所以没太必要,你懂了吧僵尸。” 江识野抬头望他,又埋头,转着岑肆的腕表,“好吧,我知道了。” 到了酒店,江识野又被房间里的人吓了一跳。 杂七杂八的工作人员很多,又是给他们对流程又是让他们签名的。 先去做妆发。 江识野的断眉最近又长了回来,他就让岑肆就着那缝隙给他刮一下,这么简单的活岑肆都畏畏缩缩,竟说怕把他伤着,叫来工作人员帮忙。 而工作人员竟创意十足地给他划了两道断眉,把整个人显得更加桀骜,套上西装,江识野只觉得像个黑手党。 不过还挺打眼的。 有别于女明星,他俩其实不用怎么上妆,年轻人嘛,皮肤底子能打就秒杀一切。江识野很快就画完,去看岑肆,不曾想岑肆竟然又在睡觉,沉沉静静地坐在那儿。 化妆师正给他嘴唇上点口红,小声嘀咕:“四哥这五官哪儿都好,就唇色也太淡了,素颜显得都没什么气色。” “确实,诶你们有没有觉得四哥瘦了很多。”旁边另外一个工作人员小声嘀咕,“他现在和那个养生综艺开播相比,感觉脸都瘦了一圈。” “拍戏搞得?” “可能吧,但四哥本来也不胖,何必这么疯狂减肥。” “是啊。他有时候看起来挺憔悴的。” 江识野皱着眉听着,没来由地搓起自己的手背。 后来等岑肆醒后他们去拍物料,岑肆又非要让江识野给他打领带扣西装扣子。江识野满足了他高调的要求。在下午三点时,他们再次准时上车,岑肆又非要让江识野拉开车门,工作人员都笑:“四哥你没手吗。” 他们把他这行为当成秀恩爱的方式,挺刻意,没什么必要。也就江识野顺从地做了一切。 上车后他就专门留意了下岑肆的手。 然而岑肆竟破天荒地把手揣进了裤兜。 江识野咬着唇看回车窗。 远远地,他已经能看到会场外布置的红毯,长长的宽宽的,好多媒体挤在一堆,还有很大的签名墙。江识野又开始紧张,傻不愣登问一句:“我也要在签名墙上写字吗。” 岑肆笑了笑:“当然啊。” “……主持人会怎么介绍我?” 江识野不是演员,岑肆本来也应该和《无法配送》的剧组一起走红毯,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才改成他俩并肩,岑肆又笑笑:“介绍你是著名影帝的老婆。” “……神经病。” 真当下车皮鞋踩上红毯时,江识野听见的是“演员岑肆和歌手江识野”的宣告。 没有其他任何多余的Title,简单直接。 长长的红毯直通往会展中心内部,旁边媒体长|枪短炮地怼着聚焦过来。这种地方一向空旷,风大,轻轻地垂着岑肆额前的头发,他终于伸出了手:“僵尸。” “嗯?” “挽着我。”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