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慢慢的也就清楚了。 那幽冥灯的由来,用处, 有哪些组成,都封印在哪里,怎么封印的, 现在几乎各宗门都知道。 红莲簪被封印后有人过来表示过感激,当然,大家也都知道了幽冥灯被抽去了火灵,有不少人问那火灵不知所踪,要不要紧。 江暮说不用再去找火灵,许千阑如实转达给岑潭兮,岑潭兮也照实告知众人, 众人都觉是许仙尊封印了魔物, 听他这般说, 也就都放了心。 应梧玉把他那记满了的册子举起来:“我想给师兄办个庆功宴, 邀修界众人到场,师兄做了事就不应该被埋没,他应当受到所有人的尊敬赞扬,要让大家都来为他庆功,你觉得怎么样?” 岑潭兮还没说话,他又补充道:“你跟二师兄认识这么久,难道你不了解他的心性吗,他虽然没吭声,但其实是喜欢被人夸着捧着的,一有人夸他赞他啊,他就神采飞扬的。”所谓敌人最了解彼此,应梧玉以前没少针对许千阑,针对多了,反而把他那一些小心思都把握了。 “这个……” “别犹豫了,就按照我说的办吧,此事交给我,放心,我一定会将庆功宴办得风风光光,一定会让二师兄在修界备受尊重,也会让他在百姓中口口相传,青史留名。” 他难得干一件好事,岑潭兮没阻止,由着他去了。 应梧玉平时很闲,啥事儿没有,就一门心思投入到这庆功宴上,先广发请帖,然后开始研究庆功宴放哪儿办,在微明宗未免太俗套了,得换个很特别的地方,还有那封印在四方的魔物,是不是也应该大家让见识一下,开开眼界? 他忙得上下翻飞,劲头十足。 当然了,宴会主角必须得知会,别到时候二师兄不干,那不就白准备了。 二师兄对他没好脸色,他让岑潭兮去说。 岑潭兮把这事告知,许千阑道:“不用了吧。”功劳其实都是师叔的,他只不过有所参与。 但,也算是为天下苍生尽了一份责吧,他还是很自豪骄傲的。 岑潭兮看着他含笑的嘴角,神采奕奕的双眸,高束的发随风飞扬,是意气风发,是年少轻狂,是如火热烈的侠气。 应梧玉没说错,他这个二师弟是如此地朝气蓬勃,他喜欢被人称颂,也配得上世人的赞扬。 他定声道:“要办。” 要让你站在最高处,受世人敬仰,留千古美名。 许千阑抿抿嘴,没有再拒绝。 等人走后,他赶紧去了流霜殿,还没走进就道:“师兄他们要为我办庆功宴呀,圣君你才是功臣,那个,虽不能直接说是你封印的,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应该受众人敬仰的人是你。” 这话说完他微顿了下,想到圣君当是不缺这些敬仰吧,那大城小镇中,水阙圣君庙数不胜数。 不过,多一些也没关系啊。 细雪还未停,飘飘洒洒落在庭院水榭,在那水中轻旋须臾,便融入不见,而庭中的桌上,覆了一层薄薄的白。 江暮站在屋檐下赏雪,他披着厚厚的裘衣,轻声咳了几下,将冻凉的手缩回在衣里,水形人浮出来,给他递上个手炉。 天一冷,他实在是很难捱,风稍一吹,就是入骨的寒凉,冷得每一个骨头都在战栗,最近胃口也越来越差,连方伯做的饭也吃不下去了,入夜时常许久才能睡着。 他听见风风火火的脚步声,又听得那由远及近的说话声,不自觉浮起笑,而眼中却添几许悲意,摆摆手,让水形人散去。 许千阑走到他面前:“师叔去吗?” 他含笑看着来人,这么冷的天,对方没有添太多衣服,就比之前多了一件绒衣,他火气大,大概不怕冷,但江暮依旧帮他拢了拢衣领,温声道:“我不去了,你去吧。” 来人的笑意微收,点了点头:“那好吧。” 正是夜晚,许千阑仍不好意思多留,事情已说完了,就准备走:“那师叔您早点休息。” “千阑。”江暮叫住他。 他转身:“师叔还有事吗?” 江暮在这漫天雪雨之下,笑了笑,手指拂过眼前人一缕发,又由它从指端流走:“我要走了。” 细雪纷飞,天地好像突然沉寂无声。 许千阑顿了好一会儿,试探着问:“走哪儿去?” “回水天之幕。” “去……几天?” 江暮浅笑着摇摇头:“我不再来了,这里的事情已经做完了。” 许千阑的神思若被抽离,一阵入骨冰凉,他惶然上前一步。 院外有人叩门:“许仙尊,请您去试一下衣服,专程为您定做了庆功宴上的衣饰,要您试试合不合适,不合适还要改。” 江暮努努嘴:“去吧。” 许千阑不动:“你什么时候走?” “马上。”江暮笑看他,“不会再见,也不必告别,洗涤之术要经常练,不可偷懒,去吧。” 许千阑还是不动。 江暮拉了一拉他的头发:“听话。” 许千阑只好怔怔后退一步,垂眸转身。 雪落在他的肩,他的神思流转,心絮起伏,那似乎在某个不经意间萌生,又被不知不觉按回去的思量若如花朵无可遏制地盛开,如青草漫无目的地生长。 他顿住脚步,又回头。 江暮依旧笑:“去吧。” 他却不动,攥了一下手,手指绞着衣带:“能别那么快走吗?” 江暮的声音略微沙哑,欲笑,却先悲:“我……不能留下了。” 低头的人手上一顿,那衣带自手指垂落,许千阑挤出一些笑意,又有点窘迫:“对不起,我……我忘了,你在下界会身体不适。” 其实不是来下界之后才身体不适,但江暮没有解释。 许千阑不抬头,手重新攥紧衣带:“那……假如说,我以后飞升了,去找你,你会见我吗?” 江暮沉思了须臾,微浮嘴角,眼中仍有一丝悲意闪过:“好啊。” “真的。”许千阑这才抬眼,眼尾泛红,可眸中又有光彩,“我肯定可以飞升的。” “嗯,我相信你。” “那……圣君你飞升用了多少年?” “额……七千年。” “啊,这么久?” “你也许用不了这么久呢。” 许千阑深吸了一口气:“我争取不用。” “好。”江暮拂了拂他睫羽上沾的一点雪,深深看着他,而后,将他拥入怀中。 原不想多言离别,但他要回头,那就,好好告个别吧。 他紧紧拥着怀中人,一吻轻轻落在那眉梢。 怀中人愣了一下,亦抬手将他抱住。 半晌后,江暮松开怀抱,清浅一笑:“我走了。” 他不再看眼前人,轻柔的声音浮荡,又缓缓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