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发警官有些想笑,但是因为失血, 虽然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不过系统提醒界面已经开始闪着暗红的光, 他感觉自己的同步率都下降到一个过低的水平了, 嘴角只是牵起了一下。 随后,春日川柊吾看见自己那两位好友的眼神,连最后一点笑意都淡下来。 实在是...居然是让他们看见这副模样。 浓烈的愧疚瞬间从心里泛起, 他有些艰难的扎了一下眼睛, 感觉困倦已经快要将自己淹没, 却仍然不敢闭上眼睛。 如果在这种时候闭上眼睛,不知道还会把他们俩吓成什么样。 等结束之后好好道个歉吧...即使之后还有更多危险的工作,但是至少这次,好好道歉吧。之后无论这两个人怎么动手,都乖乖让他们揍一顿好了。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几乎是僵在了门口,有那么几秒甚至忘记了呼吸。 血, 火药烟尘的味道,和白晃晃的灯光。 休息室内一片混乱, 被子弹射穿的画框挂在墙面上摇摇欲坠, 倒在地上已经失去呼吸的女人额头上的弹孔下方还残留着一道已经有些干涸的血痕, 四溢的血腥味被海上潮湿空气裹挟,浓稠的令人喘不过气。 那个上一秒还笑着在电话里说混账话的家伙坐靠在墙边, 双眼仍然微微瞪圆,撑起惊讶的弧度, 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栗发男人一只手捂住脖子,却挡不住喉间不断溢出的血,那些红色的液体从指缝间慢慢流出来,滑过手背和怀腕,顺着线条流畅的小臂往下淌,在雪白的面料上润染开,像是开出了朵朵色泽明艳的花。 那人腹部的伤口早已将布料全数染湿。 看见两人进来,他露出一个有些如释重负的笑容,却好像连勾起嘴角的力气都没有。 旁边的墙面上是一排凌乱的托擦血痕,像是春日川柊吾无数次想要努力着站起来,却只是用无力的手胡乱蹭过墙面,将手上的鲜血尽数涂染在墙上。 他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不知道哪一处皮肤被利刃破开时飞溅上去了一颗小小的血珠,已经在那一小片睫毛间润开,让在灯光下颜色更浅的睫毛上唐突地出现了一块暗斑。 那双圆溜溜的、总是带着笑意的蜜柑色眼睛在惨白的光下,变成了一颗没有任何生气的漂亮玻璃球,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什么,里面蒙上了一层水雾,倒映着两道急匆匆赶来的身影,松田阵平在那颗玻璃球中看见了仓皇失措跑上前去的自己。 自己的脸色大概比对方还要惨白。 男人恍神间想到前不久自己和萩原研二的一次闲聊。 两人在一个课室,又是幼驯染,经常在高压的工作之下偷闲去喝两杯,有的时候是在‘老地方’,不过在这种地方倒是只喝酒,聊几嘴七七八八的事情。 有的时候是去家里。酒没有专业人士调制好的好喝,但他们显然并不追求这种口感,无论是超市打折的啤酒还是萩原研二弄来的各种烈酒都能让两人选一天,靠坐在其中一人的家里喝一晚上。 这时候可以聊的内容就多得多了。 两人聊那两个从此失去联系的家伙,聊在飞鸟雾病房里见到已经成为安室透的金发混蛋时有多震惊,吐槽那个家伙现在像是一个随时要撬春日川柊吾墙角的黑心怪,当然这句话是萩原研二先说的,之后因为用词不当他被松田阵平狠狠揍过一拳。 他记得就是被春日川柊吾挂掉电话的那天发生的事情,晚上他们喝的是威士忌,已经将近凌晨,瓶子里的酒还剩下大半,萩原研二说完这句话就被他无语地捶了一拳,向旁边歪了一点。 留着半长发的男人笑着重新坐回来后,话题转向了诸伏景光。 萩原研二说自从在和安室透的对话中猜到景光暴露了,现在易容躲在人群中协助调查后,在街上总会无意识留意和景光性格相似的人,他沉默片刻让那人收敛一点。 然后那家伙是怎么回答的? “我当然知道分寸啦,小阵平就这么不信任我嘛......”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本来带着一些孩子气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萩原研二伸出手拿起被遗忘许久的酒杯,将里面已经有些回温的酒液一饮而尽。 “好吧...我知道在你那里我的信用早就清零了。”男人无奈道,“......说真的,如果我那天真的出事了,那个炸弹如果不是哑的,小阵平你......” 这句话还没说完,萩原研二就被对方直接捶倒在地,和刚才玩笑般的动作完全不同,侧脸瞬间泛上密密麻麻的痛意,甚至隐约发烫,他有些愣神地抬起头,看见那人的上半张脸都被黑色卷发笼罩在阴影里,那只刚才痛击过他侧脸的手握成拳,微微发抖。 萩原研二却反而笑道,“所以啊...我当时就想,不穿防爆服还和你说这种话,我得多混蛋啊,虽然当时真的爆炸了,就算穿着防爆服也......” 见对方并不想听见这种假设,男人做了一个投降的手势,脸上的笑容渐渐退去,“其实我经常做梦,有一次梦见小阵平给我扫墓,哭哭啼啼,哇可吓人了,这个画面就像是看见降谷一脸害羞的穿着水手服一样惊悚啊......” “......他们两个太久没见了,梦到的倒是少一点,不过柊吾那个混蛋回回见回回都要添新伤,有的时候真想揪着那家伙的耳朵把他提溜回来,在搜查二课抓那个大名鼎鼎的小偷不好吗,非要去那种地方......” 两人都知道这句话纯属是在瞎扯,自己那位好友下定决心后就没人能拉回来,而且...那么多警察牺牲在和那些人渣斗争的路上,为什么春日川柊吾就不能去?只因为那是他们的好友,因为他们舍不得吗? 那么多人,又都是谁的孩子、父亲和好友。 “......隔几个月,有的时候只隔一两周,就能听见组织犯罪对策部那边的...那种消息。”萩原研二干脆躺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将手臂枕在脑后,盯着黑黝黝的天花板和并没有打开的灯。 “每一次我都害怕会是那个家伙,有段时间甚至只要听见这种消息就心神不宁,反复确认过不是后总算松了一口气,但是下一秒又会开始担心,下一个会是什么时候,会不会是那个家伙。 想着想着就会想到...如果那天我真的不在了,班长那次车祸没有躲过,景光没脱身,再是柊吾那家伙...就剩下你和降谷了。或者是你们出事,我还好好活着......” 说到这里,男人轻笑一声,带着些许自嘲意味,“明明最后一起露营那次走的这么洒脱,结果还是害怕,被那几个家伙搞得六神无主,感觉那段时间我已经完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