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准备了什么?”朝云忍不住问他。 君玡将手边的东西藏了藏,故作神秘地回答: “定然是她喜欢的,阿姐给她买了什么?” 他不问倒好,一问起,朝云眉眼飞扬着,施施然地回答:“也是她喜欢的咯。” 二人搭话间,马车缓缓停下,车夫小厮朝内喊着到了。 外头一片繁闹人声,随行的春莺与冬泱将车帘拉开,服侍着朝云下车。 今夜正逢上大燕双灯节之一的百灯节,一贯办在初冬时,是上元灯节前的一个小节,但也毫不亚于上元灯节的热闹。 太液湖边灯火璀璨、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四周的树梢、柱子上都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满城灯火照得黑夜如昼,一眼望去湖面上也停靠着密密匝匝的游湖画舫。 人潮中,朝云与君玡并肩朝那画舫走着,画舫的岸边早早地便站了燕府的下人,一瞧见两道显眼的身影,下人便赶忙迎了过来,将二人迎上了画舫。 今日是燕妙妙及笄的生辰,因着妙妙的父亲燕家二爷被皇帝派去了西北边缘做节度使,白日里便只由着家人们已陪她过一场,晚间便是妙妙邀着自己的好友们单独过上一场。 整条画舫被挂满了花灯,除了他们的脚步声与轻微的交谈声外,四周极为安静。 仆人将船舱的帘幔撩开,朝云与君玡一前一后地入内,满室暖意消融了他们身上的寒气,仆从将他们的解下的披风接过挂上。 灯火如昼的室内,只有妙妙一人,她今日穿了一袭鹅黄云锦长裙,梳了双环髻,一双澄亮的大眼睛转动着。显得格外可爱灵动。 朝云吩咐着冬泱将礼物递给妙妙,燕妙妙满脸兴奋地接过,又忙道了谢,才抬眼期盼地盯着君玡。 君玡被她一盯,火光衬得他白脸通红,他从身后拿出一方锦盒,稍别过眼交给她。 又结巴着说:“燕妙妙,生辰……喜乐。” 两人给完礼物便旋即挨着妙妙坐定,几人闲谈着,画舫外的廊道便又传来脚步声,掀开帘幔,众人抬头看去。 是林青鸾携着婢女来了。 燕妙妙招呼完青鸾坐下,又似想起什么,赶忙拉住朝云的手,附耳小心说道: “对了秦绾绾,今日这画舫是我堂哥给我包下的,一会儿他可能也要过来。” 朝云点头,也不觉得意外。 此刻人已到齐,外头的仆从们纷纷将菜肴上齐,而画舫也开始从岸边游动。 朝云坐在窗边,她抬眼看向窗外一片火光下,人流涌动着,岸上一片欢声笑语。 她手中端着酒盏,与青鸾、妙妙二人碰了一下,而后轻啜一口。 “今日是雪梅酒,我问过店家了,这酒适合姑娘饮着玩儿,不会醉人。”妙妙举着绘了雪梅的酒壶,解释着。 几人说笑中,君玡被妙妙喊着灌了几盏,也不知是酒暖身子还是他心浮气躁,他脖子都红了好些。 朝云静静地靠着青鸾,瞧着燕妙妙在教弟弟行酒令。 她忽然附耳同青鸾说:“你信不信,秦君玡马上就要醉倒了。” 青鸾讶异一声,又低声说:“这酒不是不醉人的吗?” “不醉人啊,但是秦君玡是一杯倒。”朝云幸灾乐祸地瞧着面前的二人。 她在心中暗自数着:一、二、三…… 数到十时,便见满眼猩红的少年郎咚地扑倒在桌上。 而方才还玩得尽兴的妙妙转头看向身旁的两个姐妹,弯眉轻蹙。 “秦君玡怎么不能喝酒啊?”她咕哝着。 朝云单手勾了勾燕妙妙的脖子,举起酒盏同她一碰,转盼流光,拉长尾音道: “来,他姐姐陪你喝。” 妙妙略有不悦地噘嘴,而后又与朝云一道玩起了行酒令。 正在兴头上,画舫似在沿岸而行,窗外忽然传来一阵铿锵马蹄声与一道喊嚷声,画舫内的几人随即茫然地朝窗外瞧去,便见一列官兵正举着火把正策马在岸边的行驶着,身后还有好些官兵在清查着岸边行人,似在捉人。 朝云眸色染了几分醉意,她侧眸看向青鸾: “外头是官兵?” 青鸾也饮了好几杯,此刻眯着眼将外头看了一圈,又回头朝她们点头。 百灯节,又走丢了什么逃犯,这般兴师动众的。 她摇了摇头,使得自己眼前清明一些,又起身去将帘幔掀开,她抬眸正欲朝外头仆从询问,便远远瞧见画舫缓缓靠岸的同时,那沿岸边立着一名身着浅色长裳,英姿挺拔的少年郎君。 画舫缓缓靠岸,燕淮也对上灯火中朝云的眼睛,他默了几息,踏上画舫。 岸边有风吹动,湖水漾开层层波浪。 朝云身上褪了披风,只着了一袭长裙,风吹过她的发梢与裙袂,拂过燕淮玉姿笔挺的身形。 二人隔着一截距离,站在画舫的甲板上。 明月作画,繁星为添。 一度静默着,他们已有好些日子没再单独相见了。上一次,是她订婚宴上,他坐在男宾席上,遥遥地望着红衣似火的她。 燕淮觉得自己被风迷了眼睛,有些发涩,而此刻她身上萦绕着寸寸酒气蹿入燕淮的鼻间,燕淮微折剑眉。 “你……饮酒了?” 朝云在风中点了头,灯火照过她明艳靡丽的脸,红唇张合,一股梅花酒味吐出。 “妙妙生辰嘛,咱们高兴喝了点。” 她随口答着,燕淮吸了一口岸边冷气,神思又回归到她的身上,眉心拧得更紧,挪了挪身子替她挡住风口。 语气带了点斥责道:“你怎么穿这般少?” 说着,他便要摘下披风为她披上,朝云却先了一步挡住他的手,她弯了弯清亮的眼眸,似天上的月亮一般,看得人心醉。 “小燕,我不冷,咱们进去说话吧,妙妙还在等你这个哥哥。” 他目色复杂地看着秦朝云,他想起了他弄丢的同心锁,想起了她写得那样多关于他的纸张。 无数蜿蜒的藤蔓爬上他的心,开始一寸寸地紧缠着,让他觉得窒息而痛苦。 他张了张嘴,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 对上她那双清凌凌的眼睛,燕淮觉得周身发冷,连带着垂落的双手,也紧紧握着,似在压抑着。 画舫岸边曲桥上,正立着两道修长挺拔的身影。 程明璋拢了拢自己身上的雪狐披风,侧头看向一身玄衣的周焰。 “方才诏狱递了消息,夏荣自尽了,也不知这位夏夫人是怎样从看守极严的诏狱中逃脱的。” 他语气带着讥讽继续道:“还特意选了今日这百灯节,倒是寻思着城内纷杂,不好搜寻,不过也苦了你,不能陪咱们郡主过节。” 周焰沉着眼眸,没什么情绪地答:“今日燕小姐生辰,她也不必我陪着。” “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