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地看看萧扬。 自始至终,他对于火器的研发,是始终瞒着萧扬的。 但今天刚好赶上了。 不过,择日不如撞日,借此机会让萧扬见识见识大宋水军的火器也好。 “船长,尽快调整船帆,我们绕到另一侧去——这边毕竟都是官府的水军。” 明远提出要求,船长立即照办。 然而萧扬却站在甲板上,双手扶着船舷,面上流露出迷茫——他还不大明白:海面上的水道这么宽阔,何必要让商船费事让开? 不久,远处的水军船只给出了答案。 远处火光迸现,传来如闷雷一般隆隆巨响。 水军此刻正在海上演练火炮。 只见距离主舰约有一千步的地方,平静的海面上猛地腾起水柱,那水柱足有三四丈之高。早先飘浮在水面上浮标或是舢板等物,随着被激起的水柱高高扬起, 萧扬闻声色变,随即想起了什么,眼中带着难以置信,猛地向明远这边回过头。 两人视线相触,明远眼神冷静,面沉如水。 萧扬显然是想起了两人在山阳镇上的共同经历,满面震惊地盯着明远看了半晌,迟迟回不过神。 明远却继续手持千里镜,待他所乘的船只从水军主舰的另一边船舷附近掠过时,仔细观察水军的装备。 果然,在这一边船舷他看见了预留的炮口,圆圆的,黑洞洞的炮口指着明远的座船,乍看下令人心里发毛。 然而明远却看得心花怒放—— 这些炮口明显全都是以精铁铸成,已经不再是“松木炮”的模样。 “太好了!” 军器监南方作坊已经能用“正式出产”装备水军了。 他大喜过望地抬起头,却见到萧扬正用一种既震惊又骇异的眼神紧盯着自己。 当年在山阳镇上能掀起巨石的震响,如今到了海上,不仅能指哪儿打哪儿,还能掀起巨浪?! 第231章 千万贯 明远到了杭州, 一问方知。 军器监南方作坊的火炮已经研制成熟,但此次蔡京麾下水军所用的火炮却是北方作坊所产,通过公路运至杭州的。 论起锻造大型器物的技术, 的确是背靠汴京山阳镇的北方作坊的实力更强大些。 明远从吴坚那里听到了这消息,便饶有兴致地问:“是吗,通过公路运至杭州的?” “是,”吴坚点头。 “特地造了六轮马车, 才从汴京附近运抵杭州的。” 明远顿时双眼放光,问:“如此?那是发明了橡胶车轮了?” 吴坚顿时面露震惊,嘴张开, 像是刚吞了一个鸡蛋似的, 半天方道:“明顾问料事如神。” 他还是没能想明白, 怎么自己只提了个话头, 明远就知道发明了橡胶轮胎呢? 明远那边,却在敦促吴坚将橡胶轮胎给他看看。 吴坚心中疑团未解, 但也只能带着明远去看那用来运送火炮的六轮马车。如今这些马车都泊在北高峰下山坳的库房里。吴坚便提了一盏罩着玻璃灯罩的油灯,引明远去看,顺便向明远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如果没有橡胶轮胎,这么重的车驾上路,恐怕会连沥青路面一起压坏。” 这就是为什么军器监为运送火炮特制了“六轮”马车的缘故, 好将车身的重量更多分散至不同的轮子上。 吴坚便叹, 他这脑筋,转得确实没有明远快。 说着, 两人到了略显昏暗的库房里,吴坚用事先点亮的油灯照亮马车, 给明远看车轮上套着的一圈橡胶“轮胎”。 “与我想象的一样。” 军器监众人还没能将“充气轮胎”造出来。现在的轮胎虽然已是用橡胶制成, 但都是实心的。 明远面前, 那些特制的车轮上都有一个凹槽,凹槽里套着一圈橡胶圈,伸手触碰,颇有弹性。 明远便点头:“很不错!” 虽然橡胶的处理和定型技术还不过关,无法制出充气的橡胶轮胎,但是能想到以橡胶这样的材质作为缓冲,避免车轮直接碾压地面,减小对沥青地面的破坏,如今的军器监,能做到这一点,已经非常厉害了。 他一抬头,又发现了好东西,发出一声类似“哇哦”的惊叹。 只见那六轮马车一侧,还悬挂着两枚车轮,车轮上分别套着橡胶圈——这显然是两个“备用”车轮。 吴坚赶紧解释:“这是工匠们做来放在车上备用的。万一哪一枚车轮有所损坏,只要将马车赶到路边休息区,将坏掉的车轮换下来,将这备用轮子换上,车驾就可以继续赶路了。” 明远连声赞叹,心想:古人才智的确不输后世,就连自己也把“备胎”的事儿给忘了,这时候的工匠竟然能想起,创造力真是惊人! “对了,我们还有一件东西,预备了好久,就等您回来,想要给您看看。” 吴坚神神秘秘地说。 明远有些好奇,便随着吴坚,离开存放六轮马车的库房,前往守卫最为严密,同时也是最重要的一间“库房”。 “哇!” 明远将吴坚说的那枚物件接过来,放在手心中掂了掂,然后托在手中,指向屋内墙壁上挂着的一枚“靶子”,虚拟地瞄准了一下,随后笑道: “棒极了!” * 洛阳,独乐园里。 司马光扶着墙,从地窖里走出来,脚步有些蹒跚。 他从昨日晚间起就在通宵整理史料,算来已有六七个时辰花在编著《资治通鉴》上,一把年纪的人了,陡然歇下来,已有些体力不支。 他的继子司马康连忙赶上来,扶住父亲,将他迎至温暖的读书堂中,并适时送上一盏温补的饮子。 司马光慢慢啜着饮子,脸色渐渐好转,随口问:“汴京那里有信来吗?” 司马康点点头,将父亲一直在等的信件递来。 司马光将信笺展开,飞快地读完,郁闷不已地道:“这是怎么回事?” 司马康不知父亲所问的是什么,也不敢接口。 “今年竟然不去参加礼部试。” 司马光一时间竟气得胡子发抖。 “那科举考试的规条就是为他改的,而他竟然不去!” 司马康十分茫然,实在是不知道司马光口中的“他”,到底是谁。 不过,竟然能为某个人修改科举考试的规矩……这人,简直是通天的本事啊! 司马康不敢问,但听见司马光喃喃地自问:“是不是担心自己的学术还不够格?” “可是……他已经写出了那本《经济学原理》了啊!” 至此司马康内心的疑惑已经完全解开。他知道父亲口中的“他”是谁了。 毕竟读书堂中的条桌上,正放着一本纸张新油墨也新的小册子,封面上竖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