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停说着“那是甲方要保持谦逊好态度”的嘴脸,也扒开了在旁边发现不对试图好言相劝的同事。 江璨走到景谋旁边凑到他耳边,深吸一口气扯着嗓子吼:“小犊子先生,这个项目您到底还要不要加入?您是非要我把您哥找出来锤您一顿吗?这句话您听清楚了吗?!” 显然,景谋没预料到江璨会有这么个举动,他被震得往后一靠,和江璨同来的同事疯狂擦汗疯狂找补:“景总,江璨喝醉了,不然我们下次再约吧。” 但方才还十分圆滑成熟的景谋却露出很幼稚的恼怒表情。 他一把拦住要搀江璨离开的同事,对着江璨用同样大的声调喊,“那你叫景计来啊,我要见景计。” 江璨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见你个毛线团团,他不想看见你!” 景谋像是被戳到了痛脚,“他凭什么不想看见我?是爸妈对他不好他为什么迁怒我?你让他来!” 江璨:“他不来!” 景谋:“让他来!快点!” 江璨:“他就不来,气死你!” 景谋确实有点要被气死的趋势,他在这小酌了半个晚上脸没红一点,几句话下来,晦暗不明的光线下都能看出他脸红脖子粗的愤怒。 他把手头的合同一甩,“江家的,我给你个选择,他不来,我今个就把他摇钱树也扭断了,他到时候还是得回来靠我活,但是你让他来,我今个就给你把这个名签上,再反给你百分之0.5的纯利润。” 江璨:“我怕你个锤锤…等等,你说真的?不会骗人吧?” 景谋立刻就给签上了,他的肩膀因为亢奋绷紧了,抓了两下才抓到笔,笔尖在桌面上发出细微的震动,“你快点让他来!” 江璨更不可置信了,他把合同看一遍确定了,收好,“你签都签了,我干嘛还让他来。” 景谋:“…江璨!” 江璨察觉到危险,飞快地倒退三步往同事后面一缩,同事连忙挡着,“景总息怒景总合作愉快。” 陪江璨来的同事是部长专门遣来带新人的,毕业后就进江氏的他跟着各种部长和同事干活,拿下的项目大大小小的不说几百也有几十,但还真是第一次看到用这种方式成功的。 景谋:“不许走,你把景计给我!” 江璨勉强维持着清醒,在**上抄了一串数字,“景计给不了你,景计电话号码能给你,他愿不愿意见你自个捣鼓去吧。” 再腿都要拧巴成面条了,他赶紧离开烟熏雾绕的室内,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去。 江璨知道自己酒量不太好,在外和人吃饭谈项目都注意着。 这次也是专门点了饮料,但也没想到里边还是含了酒精成分,到底也没能撑着回家,短短几步路就给他撂大马路上起不来了。 同事知道江璨的身份,也不敢真让他一直在地上摊着,“您住哪儿?我送您回去吧?” 江璨正数脑袋四周的星星呢,迷迷瞪瞪地抬起眼,“我不回家,你谁啊,我要与墨接我。” 同事都不知道与墨是从哪个人。 犹豫着要翻找江璨的手机翻,胳膊肘还没挨着呢,江璨一个激灵,就跟被烫到似的一蹦三尺高,直接往旁边树上爬。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大晚上搁酒吧门口想对他做什么呢? 男男授受不亲,他可和里边那些没有男德的人不一样! 江璨坐在树上警惕地四处张望,就和旁边拿着个通话中手机的黑衣人对上眼。 裴四茫然地看着他,嘴里还通报着:“已经站起来了,有人和江璨拉拉扯扯的好像是要把他往家里拐…那个,江璨,我——” 嘭地一声,手机里传来裴与墨的声音,“怎么了?” 裴四利落的两个滚地翻进树边草丛,“没事,被江璨以为是变态踹下来了,最新情况,江璨喊了声‘变态’后,现在正坐在我开始坐着的树杈子上,底下的人正在拉扯他的鞋子。” 除掉一个可怕隐患后,还失去了一只球鞋。 江璨深觉世界之危险,果断以一副宁可死也不撒手的架势抱紧了旁边的大树。 同事很无奈,他看着一脸警惕的江璨,好言相劝,“少爷,您再不下来我就只能找江董带您回去了。” 江璨还是那句话,“要与墨来接,我是有夫之夫。” 好了,可以确定江璨醉得真的很彻底。 可平常员工是没有集团董事长直接联系方式的。 同事只好一边给项目组组长打电话,一边往上跳着抢江璨的另一只鞋子——他对江璨的鞋子没有任何兴趣,只是希望失去鞋子的江璨乖乖地呆在这棵树上,直到有人来接应他为止。 项目组组长十分慎重地接收了这个消息,并且转达给了他的上级,也就是部门经理。 部门经理马不停蹄再转达给他的领导,总管非常严肃地得知消息后,拨通了江老爷子秘书的电话。 …秘书电话没打通。 而就在总管告知部门经理,部门经理告知项目组组长,项目组组长再告知同事这个悲惨的消息时,同事僵硬地感觉到一股子冷气从身后森森冒出。 他弱弱地扭头,就看到一人不疾不徐地站在他旁边。 穿着西装打着领带,错落的光鲜下,这人五官样貌清隽俊美如聊斋故事里骗走女子芳心的艳鬼,气质证明这艳鬼似乎吃人掏心地修炼了几千几万年。 同事果断跑开,远远地还是有点不放心,大声喊道:“你想做什么,这是我们董事的孙子,我会报警的!” 话音未落,就看着方才还怎么扯都势要和树共存亡的江璨,十分滑溜地就投入那人的怀里。 像是小导弹般的凶猛,又带着一种倦鸟归故乡的急切冲劲。 在裴四看来,江璨那势头他都不敢伸手去接,但裴与墨却没有躲开,而是近乎满足地把人给抱紧了。 裴与墨并不确定江璨想要见到他,但他想见他了。 或者说,他一直都想见他,只不过终于有了个见面的借口。 从医院离开后中途改道来这里,用了二十分钟,从车上走过来,走了十八步。 这些琐碎的时间里,裴与墨本该用来想些什么的,但他脑海里一片空白,身体也失去控制,只是被习惯操纵着,直到江璨看见他的第二秒就毫不犹豫地扑向他。 一瞬间,徘徊的风声,鞋子踩碎落叶的脆响,来去飞驰的鸣笛,路边吵吵嚷嚷享受着青春的年轻人,被乌云遮掉一半的月亮… 全部和江璨一起拥入怀中。 江璨直撞得裴与墨往后连退三步。 也撞得自己更加地晕乎。 他先是眯着眼凑过去额头贴着额头地看了会儿,又仔细地摸索裴与墨的脸,好一会儿才确定地抱紧熟悉的腰和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