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光有些刺眼,适应后发现,这是一个昏暗的毛坯房,唯一的光线来源是一扇没有玻璃的窗户。 谢生心里立刻浮现出一个地点,烂尾楼。 至于是城南还是城北,目前还无法确定。 “醒了?” 男人扔下手里的鸡骨头,旁若无人地伸了个懒腰。 “还是外面的东西好吃啊,油水足,香啊。” 刑满释放人员,或是,逃犯。 谢生抬眸,“能帮我挪一下么,这里漏水。” 似乎没料到谢生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男人愣了一下,哈哈大笑。 笑完了,还真帮谢生挪到了另一个干燥的墙角。 “挺有意思。”男人蹲在谢生面前,一双阴鸷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 谢生也在悄悄打量男人。 中等身材,普通长相,年龄四十岁左右,除了右手上的疤痕,整个人几乎没有辨识度。 这样的罪犯,往往是最棘手的。 因为他们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人。 “是谢远山让你来的?” 能做出绑架这种事的人,他目前能想到的,也只有他那位便宜爸爸了。 “谢远山是谁,你仇家?” 男人想了想,“反正你今天要死我手上,不如这样吧,我给你个优惠价,你付钱,回头我帮你解决那个人。” 这商业头脑简直惊呆小谢。 不过,不是谢远山,那会是谁? 他自知性格不讨喜,在法学院时也得罪过一些人,但好像还没到要雇凶杀他的地步。 好在,男人很快主动解答了谢生的疑惑。 “这小脸儿,长得是勾人。” 男人一只手捏住谢生的脸颊,油腻的触感和气味让他微微皱眉。 “怪不得迷得那小子连命都不要。” 谢生心里一颤,难道和沈鲸落有关? “我本来想绑他弟弟的,后来发现,你对他好像更重要。” 男人摇摇头,叹了口气,惋惜道:“没办法,算你倒霉,跟错了人。” 谢生按捺住内心的波澜,语气镇定,“我们只是玩玩而已,你绑架我,也威胁不到他。” 男人没说话。 谢生继续道:“他那种花花公子,身边的莺莺燕燕多了,正好和我玩腻了,还要感谢你帮他除掉一块牛皮糖。” 抱歉大宝贝,保命要紧。 男人盯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 “玩玩而已,都玩到家里去了?” 男人低下头,眼神陡然一冷,“玩玩而已,沈家能发动全部关系找你?少他妈骗我!” 谢生身体后仰,双手紧贴墙面,不动声色道:“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你确定他们是找我,不是找你?” 听男人话里的意思,明显是和沈鲸落以及沈家有仇。 现在谢生能做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他相信,沈鲸落一定会找到他的。 “他们当然要找我。” 男人看了眼手机,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弹簧刀,弹开,轻轻擦拭着刀锋。 “沈春识不知道有多想让我死,我还没出狱,就找人盯着我,呵,唯恐我伤害他的宝贝儿子呢。” 谢生皱眉,他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沈鲸落的焦虑症状加剧,和他的心结,或许就和面前的男人有关。 谢生抿了抿唇,试探道:“你为什么这么恨他?” 男人动作一停,双眼瞪着谢生,“沈鲸落没告诉你?” “啧,也是,那么见不得人的事,他怎么敢告诉你。” 男人熟练地玩着刀,银色的刀刃在指间翻转,仿佛下一刻,就会直冲谢生的喉咙而来。 直觉告诉谢生,他不该再问下去了。 可有一句话叫做,反派死于话多。 在监狱里待了十二年,可能也没什么人听他说话,又或许是想让谢生死个明白,男人开始低声喃喃。 “我问你,在你眼里,在所有人眼里,那小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没等谢生回答,男人继续自言自语,“诚实?善良?正直?温柔体贴的富二代?呵,可笑啊,真他妈可笑。” 男人把刀插在桌上,猛地转过头。 “我告诉你吧,你的男朋友,就他妈是个杀人犯。” 谢生呼吸一窒,几乎是下意识的,“你胡说……!” “我胡说?” 男人怒极反笑,目眦欲裂,“当年,他就是用这样的一把刀杀了我哥,还把我送进监狱!十二年啊,整整十二年!老子在里面吃苦受罪发疯发狂的时候,他呢,他毫发无损地在外面做他的大少爷,逍遥快活!!” 男人崩溃大吼,怒火滔天,可谢生只觉得匪夷所思,莫名其妙。 “十二年前,他才八岁啊。” 男人的吼声戛然而止。 一张脸也从红色,慢慢涨成了猪肝色。 谢生:啊哦。 对一个专业罪犯来说,最尴尬难堪的事,不是被反杀,也不是被抓,而是被一个八岁的孩子反杀后又被抓。 “该死,都该死,你们都该死……” 男人喃喃自语着,抓起地上的背包,背过身在里面翻着什么。 谢生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被灭口了。 不过他还想再挣扎一下。 谢生快速瞄了一眼桌子,然后试着往旁边挪动了一下。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响亮的刹车声,在凌晨时分的烂尾楼里格外刺耳。 “来了。” 男人握着一个药瓶,跑到窗前看了一眼,脸上浮现出狂热而扭曲的笑容。 男人抓住角落里的谢生,将他拽到窗户边,在他耳边低声道:“明知道会死,他还是来了,看来他真的很喜欢你啊。” 烂尾楼下的空地里,沈鲸落独自一人从车上下来,抬起头,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视线相对的那一刻,沈鲸落的眼睛亮了,而谢生的眸光彻底黯淡下去。 他后悔了。 他不想让沈鲸落来救他了。 谢生用力咬着牙,朝楼下的人摇了摇头。 而沈鲸落却笑了。 他用口型向他比划着:等我。 谢生剧烈地挣扎起来,用嘶哑的嗓音朝沈鲸落大喊,“快走——” 然而下一秒,就被男人捏住下巴,强行灌下一瓶黑色的液体。 “放心,不是毒药,还没这么快让你死。” 男人狞笑着,“只是发情诱导剂而已,可能会有点不舒服,不过你放心,我很快就会让你舒服的。” “当着你男朋友的面。” 要折磨一个人,杀人,自然不如诛心。 亲眼看着自己的爱人在别人身下婉转求欢,那滋味儿,可比在他心口插上一百刀更难受。 沈鲸落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谢生蜷缩在地上,浑身颤抖的模样。 “谢生!”